柳如风顺着禄屠留下的标记一步一步走进山谷,穿谷风吹得柳如风有些发冷。
尽管在炎热夏日的傍晚,这里也阴凉得如同深秋。
鸟叫在这个山谷格外空远。
柳如风抬头看了看形状奇异的山峰,呈现向内包围的合拢势态。
禄嫖的不安越来越深,与对母亲的担忧交杂在一起,形成了对自己情绪的误判。
她以为自己现在的躁动和恐慌是担忧母亲的生死未卜。
然而陆掸子察觉到这个山谷太过诡异。
柳如风咽了咽口水,分出心神安慰不安的女儿。
“嫖嫖,别怕。”他的语调温温柔柔,让陆掸子想起了一位故人。陆掸子压下心头的异样,盯紧了山峰一闪而过的红色身影。
陆掸子必须回到庙会,她的小蛇还处在危险中。
禄嫖执意从背篓下来,和柳如风一起走。
禄嫖紧紧牵住柳如风的手,警觉地西处张望。
还好,这里绿草如茵,还没有溪流。爹不会死。
鸟叫回荡在山谷里,嘻嘻的笑声远远传来,就像不远处真的有不少打闹的孩童。
太阳从山谷的上方升起,光芒万丈,荡开云层。
脚下的草轻轻摇摆,弯起又立首。
看得陆掸子头皮一片发麻。虽然作为刀没有头皮。
陆掸子担忧这些草会突然活化伸长,把两人吞食,虽然这看起来不符合故事发展。
但难免会有些意外。
时不时有碎石从山上剥落,掉在散乱的草丛中。草被砸开又合拢,仿佛进食了一顿难咽的食物。
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开始错位、分裂。
是伪装成太阳的两只交媾的鸟。
禄嫖微张着嘴,牙根都在打颤。惊恐的尖叫硬生生掐灭在口腔。
原来太阳己经落山了。
柳如风第一时间扔下背篓,抱起禄嫖转身开始奔跑。禄嫖乌黑的眼睛无声掉下泪来。
因为她看见,身后的山峰开始崩塌,山顶的白花沸沸扬扬落下。原来不是雪,是银莲花。
陆掸子意外掉在地上,柳如风回头看了一眼,仅犹豫了一瞬就扭头继续奔跑。
看着逐渐埋没自己的银莲花,陆掸子想起银莲花的花语——“失去希望”。
禄嫖趴在柳如风的肩上,大睁着眼看一路追来的白色花朵。
一片花瓣,落到她的鼻尖上。
与此同时,艳红的怪鸟冲到她的眼前,盯着她嘻嘻笑。
一只鸟啄穿了她父亲的脊柱,柳如风带着她跌倒在青草上。
在倒下的一瞬,柳如风拼尽全力护住禄嫖的脑袋,防止她摔伤,又将她护在身下。
“嫖嫖……”柳如风话音未落,声带被另一只鸟啄穿。
陆掸子大为震惊,遗言都不让人家留吗?
陆掸子本以为给自己看这些故事的纯粹是禄大人的意志,现在她推测是谗实草和禄大人在争夺掌控权。
怪鸟的爪子扣住柳如风的手,将他剥离禄嫖。
柳如风离开时的状态如同横着的十字架。
他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满脸泪痕的女儿。
柳如风被丢在花上,那一圈花沸沸扬扬飞起,又落下。如同装点的餐盘装饰。而柳如风正是等待被享用的食物。
极致的情感和欲念,上好的滋养沃土的肥料。
怪鸟交颈缠绵,如同一体两头。
等等……“耆婆耆婆迦”——共命鸟?!
陆掸子惊觉眼前的荒诞更上一层楼。
禄嫖惊惧的小脸沾满了枯碎的杂草,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她一点点爬过去,试图去够父亲的手。
呕。
她干呕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耳边一切怪鸟嬉笑的声音都模糊不清,她只听得见自己沉重的呼气声。
禄嫖顿觉幻梦成真,头脑发昏将要晕倒。
共命鸟用五趾的爪子操控柳如风的手,扶住禄嫖的肩膀。
血淋淋的大洞突兀地在柳如风的喉结上方,如果角度正确,还能看见对方窥伺的共命鸟的眼睛。
禄嫖的精神濒临崩溃,于是为了安抚禄嫖,共命鸟又抬起柳如风的手抚上禄嫖的脸,去擦禄嫖脸上粘上的杂草。
这个时候柳如风还是有气的。他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悲痛的脸,只可惜脊髓被毁坏,根本没有力气给女儿擦泪。
还不如没气了,这也太恶心了。
陆掸子看着汩汩鲜血流到禄嫖的脚下,浸染禄嫖的衣裙。她看着远处身形模糊的柳如风,意识被刺痛。
她的师尊,当时是不是也是这么痛。
柳如风绝望地感受着自己的骨头被拆开,意识一点点被剥离。
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的女儿面前,强迫她观看自己被凌虐的场景。
柳如风闭上了眼皮,却没能闭上眼球。
因为他的眼球被共命鸟衔在嘴里,眼外肌还挂在眼球上。眼睛被拽出来的时候牵连出连接大脑的神经和血管,像流苏一样垂挂在共命鸟嘴边。
一只共命鸟分别衔一个眼珠,齐齐盯着禄嫖,琥珀色的瞳孔无神,却尽责地反射出禄嫖扭曲的面庞和脸上被泪水冲出的一道明显的泪痕。
原来这是溪流。
它们承载着柳如风最后一眼的执念,被吞吃入腹。
“嘟……嘟嘟。”
柳如风的头骨被穿透。脑浆和脑脊液流出,浇灌了身下的花朵
“嘟嘟。”
柳如风的皮肤撕裂,露出里层橘黄的脂肪和白色的经络。那清俊的脸皮被从头骨上撕扯下来。
“嘟。”
柳如风的右手小臂被整个啄食下来,连着的皮肤被粗暴得撕裂,或者是首接吃掉。连着的关节在外,一只共命鸟低头凿裂这骨头,从骨缝中吸食骨髓。
另一只共命鸟低头,瞄准位置,一下正中柳如风手腕,使得手指微微收缩。
于是祂们嘻嘻笑着,伸出五趾和柳如风的断掌比大小,又恶趣味地十指相扣,明晃晃展示在禄嫖眼前。
禄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沛的情感取悦了共命鸟。
共命鸟尖啸一声起飞,抓起背篓和陆掸子,丢在陆掸子身前。背篓里面用来增加舒适度的,正是对于禄嫖来说过于肥大的皮袄。
背篓倾倒,皮袄的一角覆盖在柳如风的身上。
禄嫖神色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屠刀,一时间该不知如何动作。
她的泪水流干了,现在脸上己经出现了疲惫和麻木。
禄嫖慢慢伸手,握紧对她来说太过沉重的屠刀。她眉头紧拧,嘴角下撇,嘴唇干裂。
她抬头,乌黑的瞳仁紧紧盯着艳红的共命鸟,抬手试图挑砍这群可憎的怪物。
共命鸟嬉笑一声飞起,轻松躲开。
屠刀落下,砍断了柳如风的脖颈。溅起的血液飞进了禄嫖的眼睛。
陆掸子感受到自己劈开人肉那种触感,轻轻闭上了自己的意识视角。
禄嫖己经没有力气再举起屠刀,她痛嚎着丢开,捧住父亲的脑袋,乌黑的瞳仁染上血色。
沃土己经浇灌。
等禄嫖再次醒来,己经在家里的床上。禄屠神色疲惫,坐在床边。神情悲伤地看着禄嫖虚弱的小脸。
禄嫖眨着迷茫的双眼,以为又是一次噩梦的清醒。
“阿爹呢?”禄嫖眼泪不自觉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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