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宫了。”
周翎下了一步臭棋。
宇文渊心中也烦闷，伸手扰乱了棋盘，声音低沉：“这点定力都没有，如何成大事？”
没想到萧赫会把苏苏回宫的时间拖到这么晚，他们在后宫中的精心布置一下子派不上用场了。
周翎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心急了，他强忍下焦躁，一颗颗拈起棋子收好：
“那就……等封后了再说？”
宇文渊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来日方长，只要她还没生出来太子，这个位子她就坐不安稳。”
皇帝的事情他们一首在打听，别庄伸不进去手，宫里的消息是确定了的：
从苏苏走后，皇帝的确没有碰过其他人。
果真是废了，怪不得愿意娶个烂货。周翎不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想想。
宇文渊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想好事，自己的同伴城府这样浅……不然也轮不到自己使唤他。
宇文渊当做没看见，只叮嘱道：
“要发作就尽快，找好时机，不要小看这个女人。”
周翎闻言精神一振：“丞相放心，这次让她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
封后大典前，萧赫先在太庙焚青词昭告，又赴天坛，以天命正名分。
大典当日，苏苏着深青纬衣，乘凤舆经午门中门。
这种国礼穿的衣服都非常厚，而且沉重，以苏苏的体质，到萧赫面前也出了一身汗。
萧赫鼓励地朝她笑笑，将金册和金宝授予她。
这一步本来应该是由亲王或者丞相做使者来替皇帝授予的，但前者中年龄合适的被萧赫杀得所剩无几，后者嘛……宇文渊称病了。萧赫不耐烦为了这事纠缠，干脆就跟礼部说他亲自来。
没有这样的先例。
但也没有去和亲结果灭掉敌方的猛人要做皇后的先例。
礼部支支吾吾，然后半推半就地从了——后世想骂就骂吧，他们看开了。
饮合卺酒后，先祭祖，再是百官朝贺。
苏苏回到坤宁宫，还得接受命妇的朝贺，年纪最大的几位都白发苍苍了，她赶紧叫起。
崔蕙心早就准备好香包，太医也在偏殿候着，她一双眼睛鹰一样地盯着所有来客，绝不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丑事。
年长的贵妇硬捱，年轻些也不敢抬头，但都好奇新皇后到底是怎样一位美人。
封后之前她可是艳名远扬的！
不过自苏苏回来后，这些话就不许再提了，后妃可以美艳，皇后则更多要宣扬德行。这一点夸起苏苏倒也不勉强——她都保家卫国了，功德的确是大过天。
有真正贤惠的贵妇看不惯她，觉得她和亲后不该回来，就算不自戕保留清白，也不能回来当皇后呀！
实在是……让她们以后怎么教女儿呢？人人都像她这样不要脸面，还不乱了套了？
心思更机灵的在想，这位皇后明显进取心强烈，手下还收拢了个女将军呢！若是皇后日后再想养几个女官玩玩……
不知道自己家里有没有机会！
争权夺利是上层人的本能，这些贵妇的男人在前朝上进，她们中也不乏有野心之辈。
苏苏坐在高处，将这些各异的心思尽收眼底。
她现在还用不着这些人，但她们不用等太久，等她坐稳了皇后的位置、拿到了想要的权力，这些人眼中的野心，都将会成为她更上一层楼的助力！
夜色降临，衣着华丽的官员和命妇鱼贯从宫门离去。
宫墙内，太医所，一个名叫小橙的宫女急匆匆赶来，没进门，就被一个追来的嬷嬷拽回去。
“公主她——”
“行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若是惹了……看你怎么死！”
“我、我不怕死。”
“那你也想想你兄弟！”
两人拉拉扯扯走远了，太医所门内，一个年轻的医者问他的老师：
“我们不该问问吗？”
他的老师摇头：“没有迈进这里，没有向我们张口，那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隔着半个院子，立在墙角阴影里的高令仪看着这场闹剧，良久，吐出一口浊气。
*
大婚之夜。
一般来说皇帝可以有很多次，死了一个皇后或者废了一个，然后再娶。
皇后一生就只有一次了。
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惯例，苏苏在肃州和阿史那成了一次亲，现在第二次。
而萧赫虽然有了不少妃嫔，大婚还真的是头一回。
苏苏脱衣、卸妆，崔蕙心要统领全局，精心挑了两个手巧的丫头近身伺候，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
苏屹很震惊这两个名字居然没有人用过。
崔蕙心小声告诉她，是皇上专门把其他人的名字改了——就是原来叫吉祥如意的，不许人家叫了，给了她身边的这两位丫头。
是萧赫能干出来的事情。
想到萧赫，萧赫就出现了，松松垮垮穿了件中衣，勾-引之意明显，吉祥如意立刻就低头退下了。
崔蕙心是在宫里长大的老人了，什么女孩想要做娘娘，什么女孩和自己一样想掌握权力，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倒没有对哪一类人另眼相看，平常都是一视同仁的对待，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也愿意帮一把。说不好谁就有造化了，她不指望蹭谁的光，也不会枉做小人。
正事上她拎得很清，皇后只要没有发话想要给陛下添个服侍的人，她送上去的一定都是知进退的。
屋子里只剩下帝后二人，萧赫眼睛都是绿的——纯憋的。
系统很有原则坚持到底，就苦了萧赫，他从第一次湿了被子开始身边就没有缺过人，结果苏苏一出现，他素到了今天！
苦刑眼看着要结束，苏苏本就貌美，加上这份期待，她这一刻在萧赫眼里跟仙女差不了多少了。
苏屹也在打量萧赫，好像不是错觉，他真的和前世记忆里长得不太一样了。
前世过去的太久，苏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混淆了什么。萧赫的眼睛比印象中更大更圆，鼻子稍微小了点，阴鸷变淡，不仔细看还挺温柔。
苏屹并不反感这样的变化。
被子上洒满桂圆红枣花生，萧赫牵着苏苏的手坐在床边，红烛滴下热泪，气氛恰到好处。
然后——
两个人同时静止了。
苏屹放松之余还在想，萧赫上辈子没有这个毛病啊？
难道是这一次受到太多惊吓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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