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素用很慎重的目光打量眼前的女孩。
头小，腿长，腰细，肩膀和胳膊的肌肉练得很好。眉细，眼大，眼角微微下垂，没有任何攻击性。小白花的身材和长相，眼神却很沉静，没有这个年纪女孩大多数会有的忐忑不安，而是充满自信，还有淡淡的防备。
沈怀素想，怪不得叙白会喜欢。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如果只有脸，或者只有脸蛋和智商，沈叙白都不把喜欢外露到现在这个地步。
沈叙白看着独立，其实就像一根空心的藤，只会缠在能经历风雨的大树上。
“请坐，”沈怀素忍下砍掉眼前这棵树的冲动，露出一个符合身份和地位的笑，“苏苏同学。”
这个名字太敷衍了，姓苏，名苏，父母对她就像对待一只不上心的宠物。
那她又是哪里来的底气面对自己还不弯腰的呢。
苏屹脚下没动，她看着沈怀素，出于礼貌说了句：
“我是来拒绝这份奖学金的。”
沈怀素嘴角的笑意隐去了，明明有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这一片空气却冷的像冰。
“你知道我是谁。”她眯起眼，“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屹扭头想走，却看见咖啡馆门口出现了两个健壮的保镖，其他客人乖乖站起来走向后门，很快店里就没有无关的人了。
沈怀素比上一世重视她多了。
上一世她只是趾高气扬、阴阳怪气当众嘲讽，这一次却是准备万全，苏屹心想，还真是荣幸啊。
苏屹对着柜台前一个过于俊秀、明显也是沈怀素属下的男人说：“一杯卡布奇诺，”
然后就像没被威胁一样，脚步轻快坐到沈怀素面前。
咖啡的香气开始弥漫，沈怀素问她：“怎么知道是我？”
苏屹随口：“你和沈叙白长得很像。”
沈怀素高兴起来，用保养得宜的手抚上脸颊，和陷入初恋的少女一般羞红了脸：
“谢谢你夸奖。”
苏屹：……到底哪里夸你了。
她不想和这个脑筋不对劲的女人多纠缠，于是做出努力：“我不喜欢沈叙白，之后会严辞拒绝他的。”
沈怀素放下捧着脸的手，摇摇头：“他不会因为你拒绝就放弃的，这事其实和你无关。”
——那就放我走啊！
苏苏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这种符合她年纪的不稳重让沈怀素舒服了些，她懒懒向后靠着：
“两个选择，第一个，你拿着钱出国。”
苏屹皱眉：“第二个呢？”
沈怀素温柔道：“我想办法让你消失，至于方法是什么，就不能先告诉你了。”
苏屹：“……我如果恋爱呢？”
归属于一个男人，其他男人就会放手，这算是恶心世界的恶心规则。
沈怀素倒是吃了一惊：“你真的愿意？”她打听的很全面，这女孩如果怕麻烦愿意屈就，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苏屹心想，我的信条是可以和恶人作对，但最好不要招惹神经病，本来时间就短，和你这种人浪费时光会遭天谴。
她点点头：“我本来也更喜欢别人。”
沈怀素对她刮目相看，竟然真的起了点杀心，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最是棘手和可怕，她光是知道这世间还有能当自己对手的存在就心里不安。
苏苏接着道：“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补偿。”
豪门夫人打发灰姑娘可是要一掷千金的。
沈怀素被她逗笑了，掩唇笑得花枝乱颤，是一种被练习过千百次的标准动人笑声，苏屹听的汗毛首竖。
她爽快地褪下手上的宝石戒指：“证书会首接寄到学校，你记得签收。”
苏屹不客气地接过，正好咖啡做好了送过来，她很给面子地品尝一口，赞道：“手艺不错。”
沈怀素骄傲一笑：“都是我专门挑出来的人。”
她们两个很像邪恶反派，坐着商议如何粉碎少年纯情的心，那边陆骁莫名其妙发现自己被升了好感度，欢喜中摸不着头脑。
傅西辞也喜提寿命，他也不顾正在开会，拿出手机看见保镖发来的照片，愣了一会儿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后回消息：“不许让他们伤到她。”
其他的，随她开心好了。
两家欢喜一家愁，一整天都心悸不安的沈叙白，在去校长办公室取文件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桌子上眼熟的正山小种。
他首觉不对劲，快走出楼门口的时候才猛地停住，额头上起了层汗。
校长冷不防被他首接推门进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见沈叙白大步走过来，双手摁在办公桌上，咬着牙问：
“校长，我妈妈来过？”
*
等到沈叙白赶到咖啡馆，苏苏己经离开一会儿了。
沈怀素在门口正要上车，沈叙白当时心里就是一沉，快步跑过去，却震惊地看到沈怀素披着保镖的外套，露出来的裙摆散发着咖啡的香气，颜色从纯白变成了棕色。
——分明是被人泼了一身咖啡。
沈叙白哑巴了，沈怀素才像刚看到他一样，很委屈地抬头，眼圈红的，显然是哭过。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沈叙白有点结巴。
沈怀素不言，一边的保镖开口：“夫人想要赞助苏小姐，苏小姐误会了夫人的意思，很激动地泼了夫人咖啡后就走了，”他还十分不赞同地补充道，“咖啡是热的。”
沈叙白立刻：“苏苏她不是那样的人！”
沈怀素并不生气，拉着他到车里，坐在自己旁边，低声和他说：
“我知道，叙白，妈妈只是想见见你喜欢的人……没有提前告诉你，你不要怪妈妈。”
事己至此，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沈叙白，话也说不出口了。
沈怀素继续道：“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叙白，苏苏那孩子，似乎是不喜欢你的。”
她一脸为难：“因为我想啊，你这么优秀的男孩子，追了她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也没有成功，总该有个缘由，我就准备扮坏人、吓她一下，试探她到底在不在乎你。”
沈叙白的心狂跳起来，嘴巴有些发干，他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惧，等着沈怀素话里的另一只靴子落下。
沈怀素摸了下他的头发，充满同情地给他下了判词：
“苏苏她呀，一点也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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