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街的朝阳透过窗棂,在空荡的铺面地上投下暖金色的光。
季无忧和沈知岐对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榆木方桌两侧,桌上摊开着墨迹未干的规划图,两人袖口都沾着方才清扫时蹭上的灰尘。
“浮生药堂……”沈知岐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着桌沿,“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倒是契合我们开药堂的初衷。”
季无忧望着窗棂外流动的云霞,药柜的轮廓在余晖中拉出长长的影子:“人生苦短,总要给一些患者一线生机。”
她转动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写下“浮生”二字,墨迹淋漓如……
沈知岐看着那力透纸背的字迹,忽然轻笑:“姑娘,以后这笔墨的活计,便交给我吧……”
季无忧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她从随身布囊里取出一叠泛黄的纸页推过去,“我整理了二十七种常见重症的替代疗法。没有抗生……,就用猫爪草、黄连、穿心莲这些己被现代...呃,被民间验证有效的药材配伍。”
沈知岐接过翻阅,越看眼睛越亮:“这柴胡配伍金银花治热症的法子...妙啊!”他突然指着某处,“不过此处剂量怕是太猛,体虚者恐承受不住……”
“我看看……”
两人低头讨论起来,窗外的日影悄悄西斜。
季无忧用炭笔在墙上画出药柜分区:左边是普通药材,右边是她特设的“重症专区”,铺子最里间用朱砂标出“研制室”三字。
“官府那边需要打点。”沈知岐突然压低声音,“太医院在各大药铺都有眼线,若我们收治重症,如肺痨,必会有人刁难。”
季无忧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倒在桌上——十几枚银锭滚出来,在暮色中闪着银光:“够不够塞那些蛀虫的嘴?”
沈知岐倒吸一口气:“姑娘这是……”
“别人给我的谢礼。”季无忧轻描淡写地说。
“明日先去官府登记商号。”季无忧掰着手指数,“药材供应商我联系了三家,都是山里首接采收的。除开我之前旅途中买的琉璃瓶,还要定制一批特殊器具……”她比划着一些奇怪的形状,“找铁匠铺子做。我认识一家铺子,在城东,你安排人去做,价钱尽量给好些。”
沈知岐急忙提笔记下,墨汁溅在袖口也顾不得:“坐堂大夫除了我,还可请我师兄徐半秋。他因不肯给孕妇用虎狼药被济世堂赶出来,如今在乡下种田……
“说过了,铺子里要请什么人,你看着定就行。”
暮色渐浓,春茵提着灯笼找来时,只见两人在昏暗的铺面里凑着一盏豆大的油灯,一个说一个记,地上散落着十几张写满方案的草纸。光影在他们专注的侧脸上跳动。
“姑娘!沈先生!这都什么时辰了!”春茵跺脚,“饭热了三回!”
两人这才惊觉窗外己是星斗满天。
沈知岐慌忙起身作揖告别,却被季无忧拦住:“等等。”
“还有一事,找城南王记刻匾,要快。”季无忧眼睛亮得惊人,“咱们得尽快开张。”
沈知岐望着这个充满魄力的女子,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沉寂多年的东西重新跳动起来。
不是对太医院的愤懑,不是怀才不遇的苦楚,而是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期待和热情。
“好!”他郑重地说,“沈某定不负所托。”
夜风送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像是为药铺的新征程敲响了鼓点。
接下来的半个月,季无忧、沈知岐和春茵三人忙得脚不沾地。
去官府办理登记、装修店铺、采购药材、购置器具、人员雇佣……。终于,诸事俱备,只等那方匾额就位。
沈知岐为筹备药堂,费尽心力搭建班底,请师兄徐半秋坐堂,他在杏林早有声名,由他与沈知岐一同坐堂,药铺的治病根基便如虎添翼。
又请了个熟练的账房先生和三个店员,皆是手稳心细的行家。
还招了两个手脚利落的伙计,专司招呼客人、洒扫店堂。
‘浮生药堂’开业第一天,季无忧带着沈知岐、春茵等人在铺前支起一个小炉,现场熬制“伤风秘方”,她加入了微量现代医学知识改良的配方,效果比市面上的普通汤药好上数倍。
最主要的是便宜,穷人买不起整株人参,但可以花几文钱买一剂救急的药,她将药材分装成小份,穷人吃得起。
“这药……当真有效?”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怯生生地问。
“免费试用,无效分文不取。”季无忧微笑着盛了一碗。
到了傍晚,那老汉带着五六个同样穷苦的邻居回来。
季无忧看着他们颤抖着掏出铜板的手,顿了一下,说今日开业,这些伤风药就免费送了。
当天收入——零。
一个月后,浮生药堂己经有小名气,也因此引来了一个小麻烦。
一日,保和堂的李掌柜带着两个壮汉到浮生药堂,倨傲地扫视了一圈:“季姑娘,你这‘伤风秘方’坏了行规。一副伤风药卖五文钱,让我们这些卖三十文的怎么做生意?”
季无忧客气地笑着说道:“李掌柜,我们的药成本低,而且,药铺开刚业,价格优惠,自然卖得便宜。若您有兴趣,我们可以谈谈合作……”
“合作?”李掌柜冷笑,“我可没兴趣跟你合作。明日开始,要么你涨价,要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炉子,“小心火烛。”
沈知岐听了连忙上前,欲与李掌柜理论,被季无忧拦下。
“李掌柜,不如进内堂详谈?”李无忧背光笑着说。
李掌柜露出胜券在握的笑。
到底是年轻姑娘,吓唬吓唬就服软了!
李掌柜示意身后的两个壮汉在此等候,便跟季无忧进了内堂。
内堂门帘刚落下,李掌柜正欲开口,忽见眼前素衣女子身形一闪,他还没看清动作,腹部就挨了一记狠踹!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人还没反应过来,喉间突然一凉。
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正压在他的脖子上。
刀刃贴得极近,他感觉到随着呼吸,脖子上的皮肤碰击着锋利的金属刃。
“李掌柜。”季无忧的声音平静,手上力道不减,“如果我轻轻压下去,你的颈动脉就会破裂,血液会以每秒83毫升的速度喷涌而出,最多90秒你就会因失血休克死亡,这是比较理想的情况。”
“当然,如果我手一抖,刀刃再偏半寸……”季无忧用另一手只抚了抚自己的头发,“气管和食管会同时割裂,血块堵塞呼吸道,死亡时间能缩短到40秒。”
“李掌柜是不是听不明白?没关系,要不试试?试试就明白了……”
“女、女侠饶命!”李掌柜裤裆一热,“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李掌柜,若我这浮生药堂哪天不心了着了火,或走了水,你大概就是我要找的罪魁祸首!” 季无忧全程面带微笑,声音平稳。
“季姑娘!”一个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
是沈知岐,他担心季无忧一个姑娘家,在内堂吃亏受欺负。
季无忧听到喊声,手腕一翻,匕首消失在她袖中。
她后退两步,脸上挂起微笑。
沈知岐进来时,正看到季无忧弯腰扶李掌柜:“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
“做生意嘛,讲求是的正公竞争,合作共赢,李掌柜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季无忧笑意盈盈地说道。
“是!是!姑娘得说对。”李掌柜边说边狼狈地跑了出去。
“姑娘,这……”
“没事,大家都是讲道理的生意人。”季无忧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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