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膝盖抵在青石板上的钝痛顺着腿骨往上窜。
他盯着掌心那三枚还带着余温的续魂丹，耳中系统的警报声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识海最深处的弦——"跨维度信息流检测完成，存在豁免己启动屏蔽程序。"
"宗主？"
身后女声带着哭腔，玄风的后背瞬间绷成弓弦。
他缓缓转身，月光从丹殿门洞斜切进来，在林若雪脸上割出明暗两半。
她月白裙角的夜露还在往下滴，淬毒的匕首尖在石地上拖出极细的划痕，刀尖离他后心不过三寸。
"我...我跟着您进丹殿三天了。"林若雪的手指在发抖，匕首随着话音轻颤，"第一天您对着石壁上的古篆发怔，第二天突然能解第三重禁术，刚才那虚影喊您'补上了疏漏'——玄昭师兄，您从前连筑基期的炼丹手札都读不全！"
玄风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
他望着林若雪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半月前她替他挡下魔修偷袭时，也是这样眼眶泛红却咬着牙不肯退半步。
原身玄昭的记忆里，这个总跟在他身后抄药谱的小师妹，从前看他的眼神只有崇拜；可现在，那汪清泉里浮着碎冰。
"运气好罢了。"他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碎什么，"大长老说这丹殿是青冥宗开派祖师所留，我...我总想着替宗门多争些机缘。"
林若雪的匕首又逼近半寸，刀尖几乎要刺破他道袍："那虚影喊您'终于等到'，和您穿越前雷劫里的声音一样！"她突然哽住，喉结动了动，"我娘是天机阁的，她教过我听声辨气...您的心跳，和三年前坠崖前的玄昭师兄不一样。"
玄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原身坠崖那天，林若雪在崖底守了三天三夜，把浑身是血的玄昭背回宗门。
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被嫉妒和不甘烧疯的玄昭，心跳声该是怎样的焦躁刺耳。
"小师妹。"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握匕首的手背。
林若雪像被烫到似的缩手，匕首当啷坠地。
玄风弯腰拾起，将刀柄递还给她，"我还是我，只是...从前太蠢了。"
他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逆命图谱的温度。
神识悄悄探入识海，那道新长出来的"骨"正泛着幽光，纹路里浮起一行小字："苍梧秘境·隐渊洞，坐标：离火峰东三百里，癸水脉下九丈。"
"叮——检测到高危坐标，建议宿主延迟探索。"系统的机械音在识海响起，被存在豁免过滤成细不可闻的嗡鸣。
玄风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原剧情里，苍梧秘境是凌仙羽获得太初灵体进阶机缘的地方，也是原身玄昭被反杀的死劫之地。
可现在，逆命图谱里的坐标，比原著记载的位置偏了整整十里。
"那处秘境，藏着不属于此界的'裂隙'。"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丹殿里回荡。
玄风抬头，药王残影正从丹炉里飘出来，银须被无形的风吹得猎猎作响："老夫当年穷极一生想参透的，就是这逆命图谱里的裂隙。
可九百年前，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带着这画卷闯入裂隙，从此九霄界的气运就开始乱了。"
林若雪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石壁上。
她望着半透明的虚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玄风注意到她的指尖正悄悄掐住裙角，指节泛白。
"您是说，有人从裂隙穿越来，替换了原身？"玄风的声音很稳，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药王残影的目光穿透他，落在识海深处的图谱上："裂隙连通两界，能送进来，就能送出去。
但一旦踏入隐渊洞，你与原世界的联系会被彻底切断——要么成这方世界的新天命，要么被天道碾碎。"
丹殿外的更鼓声突然炸响。
玄风望着林若雪发颤的睫毛，突然伸手将她护在身后——有陌生的神识像根冰针，正从东南方的云层里刺过来，带着股他熟悉的清冽剑气。
"走。"他拽着林若雪的手腕往殿外跑，夜风吹得两人道袍猎猎作响，"回宗门后，今日之事，一个字都不许提。"
林若雪被他拽得踉跄，却还是咬着牙点头。
她的手指悄悄勾住他袖口，像小时候在山涧遇狼时那样——那时玄昭只会躲在她身后发抖，现在他的后背宽得像堵墙。
两人刚转过青冥宗的照壁，守夜的小弟子就提着灯笼迎上来："宗主，苍梧仙门的凌仙羽首座来了！
说是...说是要请您共赴苍梧秘境。"
玄风脚步微顿。
他望着远处山门外那道被月光镀得发白的身影，忽然笑了——凌仙羽腰间的太初剑正微微震颤，剑鸣里裹着他熟悉的焦躁。
"让他在演武堂等。"玄风松开林若雪的手，将续魂丹收进储物袋，"我换身衣服就来。"
林若雪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低头看见自己掌心还攥着那柄淬毒的匕首。
刀鞘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浅痕，像是被谁用指尖轻轻抚过——那是玄风刚才拾刀时留下的。
山风卷着桂香扑来。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丹殿外，听见玄风对着石壁喃喃自语："苟什么苟，这剧本，我抢定了。"
而此刻，演武堂方向传来清越的剑鸣，混着凌仙羽略带冷意的声音："玄宗主，苍梧秘境的机缘，可等不了人。"
玄风站在寝室镜前系腰带，识海里的逆命图谱突然泛起红光。
他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那里有团火，是原身没有的，也是凌仙羽没有的。
"系统。"他轻声道，"准备好给我打掩护了么？"
"存在豁免己全开，宿主请随意。"
窗外，月亮正爬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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