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青冥宗演武场东侧的公告碑前己围满了人。
玄风逆着人群挤过去，袖中指尖无意识着月清歌送的剑穗——那穗子用天剑宗秘传星纹丝编成，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蹭过手腕，像道若有若无的温度。
"死亡试炼组......玄昭？"
不知谁先喊了一嗓子，人群霎时炸开。
玄风抬头，就见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写在公告最下方，旁边批注着猩红的"血雾谷"三字，像滴刚溅上去的血。
"这不是要他命吗？"
"血雾谷里三阶妖兽都能碰到，练气期进去连骨头都剩不下！"
"听说墨长老亲自审的名单......"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玄风垂眸盯着碑上的名字，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原主玄昭从前没少在墨长老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比如私改秘境考核记录、往执法堂茶盏里下。
如今这老头怕是把旧账全算到他头上来了。
"玄昭！"
林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玄风转身，就见小师妹跑得两颊通红，发梢还沾着晨露，手里攥着半块被揉皱的传讯符。"我刚去执法堂问了......是墨长老特意把你调进死亡组的。
他说你'目无规矩'，得'磨磨锐气'。"
她喘着气，指尖无意识揪住他的衣袖："血雾谷里有上古修士设的封印锁魂阵，去年有个筑基中期的师兄进去，到现在都没找着尸首......"
"谢了。"玄风抽回被攥得发皱的袖口，目光扫过公告碑旁那盏还未熄灭的红灯——正是前日墨长老传讯用的。
他摸出怀中系统面板，淡金色的"存在豁免"图标正微微发亮。
既然老头要玩，那便陪他玩个尽兴。
血雾谷的雾比想象中浓。
玄风踏进去的瞬间，鼻尖就漫开铁锈味，像有人在他鼻腔里撒了把碎铁屑。
他眯眼望着五步外的岩壁，表面坑洼的石缝里竟嵌着细小的朱砂颗粒——那是阵法标记。
"系统扫描。"他在心里默念。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岩壁上的朱砂立刻显现出纹路：三横两竖，正是封印锁魂阵的起阵节点。
玄风勾了勾嘴角——墨长老倒是会借刀杀人，既用妖兽当明刀，又用阵法做暗箭。
他故意往左侧多走两步，在松软的泥地上踩出一串深脚印，又折回右边，用灵气裹着碎石在另一处留下浅痕。
就让那些盯着他的人，先尝尝假消息的滋味。
转过第三道山梁时，呼救声像根细针戳破血雾。
"救......救命......"
声音很轻，混着血雾里的腥气，却像根线般精准缠住玄风的神经。
他顺着声源摸过去，就见前方石缝里卡着个白衣女修。
她半边身子陷在碎石堆里，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染得白衣下摆一片暗褐——正是近日在坊市被传为"凌仙羽旧识"的楚瑶。
"你是......玄昭？"楚瑶抬起头，睫毛上沾着血珠，"我......我追一只二阶火狐，不小心触发了古阵......"
玄风蹲下身。
石缝周围的碎石呈放射状裂开，明显是阵法崩溃时的余波所致。
他伸手按住石缝边缘，指尖触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阵眼虽然碎了，但残留的灵气还在无序乱窜，随时可能再次崩塌。
"得罪了。"他扯断腰间剑穗，星纹丝在血雾里泛着微光。
玄风将穗子缠在掌心，运起体内那缕不属于九霄界的气运之力。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外来气运与本地阵法产生排斥，是否开启存在豁免？"
"开。"
淡金光芒从他指尖涌出，像张无形的网裹住石缝。
原本乱撞的灵气突然安静下来，顺着星纹丝的轨迹重新排列。
楚瑶只觉压在身上的重量一轻，整个人被托着飘出石缝。
她踉跄两步，扶住玄风的手臂："我听......听说你总针对凌仙羽......"
"那是谣言。"玄风抽回手臂，随手扔给她一颗疗伤丹。
丹瓶在血雾里划出银弧，"我只是不喜欢被当枪使。"
话音未落，血雾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
燕无痕的佩刀先到。
玄风余光瞥见寒光，拉着楚瑶就地翻滚。
等他抬头，就见秘境守卫统领立在五步外，玄铁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擅自闯入禁地，按秘境规条，当剜去灵根，逐出师门。"
玄风眯起眼。
燕无痕的刀指向他时，他分明在对方腰间看到半枚传讯符——和前日墨长老那盏红灯，用的是同一种朱砂。
好个墨长老，明里设阵法，暗里调守卫，倒要把他往死里逼。
"属下知错。"他垂下眼，指尖悄悄掐住剑穗。
存在豁免的力量顺着星纹丝爬满全身，他的气息开始模糊，像滴进血雾的水。
燕无痕的刀又近了寸许："跟我回......"
话音戛然而止。
燕无痕瞳孔骤缩——方才还在眼前的玄昭，此刻竟连影子都寻不着。
他提刀劈开血雾，只看见地上半枚被捏碎的星纹穗子，和一串逐渐淡去的脚印，正朝着谷外延伸。
"下次，别再拿我当棋子。"
风卷着话音掠过耳际。燕无痕攥紧刀柄，却只能望着血雾重新合拢。
玄风背着楚瑶在雾里疾奔。
少女的体温透过后背渗进来，带着点药庐特有的苦香——和苏九璃给的丹方一个味道。
他低头看向怀中人，楚瑶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唇色白得近乎透明，却还攥着那枚疗伤丹，指节泛着青白。
"醒了再说。"他低低道，脚步却不自觉放轻。
血雾渐散时，谷口的接应点己隐约可见。
玄风将楚瑶轻轻放在石墩上，刚要退开，就听少女在昏迷中呢喃："......凌仙羽，你说过......会来救我的......"
玄风动作一顿。
他望着楚瑶腕间那串褪色的银铃——和坊市传言里，"凌仙羽赠予救命恩人的定情信物"，一模一样。
谷外传来接应弟子的呼喊。
玄风最后看了眼楚瑶，转身融入人群。
他摸出怀中的系统面板，"存在豁免"的图标正在疯狂闪烁——方才为救楚瑶，他几乎榨干了所有豁免力。
但没关系，他望着远处观星台的方向，唇角扬起一抹淡笑。
该让某些人，看看这棋子，到底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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