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加芝废弃教堂·午夜
火光在破碎的彩窗间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圣墙上，扭曲如古老的图腾。
丁墨言一脚踹开地窖的木门，怀里抱着六坛贴着“特供”黄纸的酒——那是从黄金之晓仓库里顺来的“圣火酿”，据说喝一口能烧穿喉咙。
“敬不完美的明天——”他拍开泥封，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液顺着下巴淌到锁骨，在皮肤上烫出淡淡的红痕。
周黎阳接过酒坛，指尖在坛口一抹，刀气震出细密的冰晶落入酒中。
“敬我们的未来。”他的刀横在膝头，映着跳动的火焰，刀身上那些斩过无数敌人的血槽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黑褐色。
酒坛传到陈屿安手里时，她正用手术刀削着一颗苹果。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在火光中像一条血线。
“敬生死。”她将苹果扔进酒坛，果肉瞬间溶解，酒液泛起诡异的琥珀色，“尤其是敌人的。”
教堂角落，风向竹正在变幻容貌。
他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最终定格成【穿心】的模样。
“像吗？”他转头问沈图南。
沈图南的回响体飘在半空，瞳孔里闪烁着未来的碎片。他伸手触碰风向竹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只留下一句预言：
“明天这个时候，他会用这张脸哭。”
全息投影仪突然滋滋作响，沈舟宁的脸出现在残破的圣母像位置。
“最后确认，”他的声音冷静得与教堂里的狂欢格格不入，“苏牧的焚神弹装填了陈屿安的神经毒素，宋荆天的悖论之镜己经锁定哥加芝地脉，至于沈图南的时间锚点——”
“埋在了【穿心】第一次杀人的地方。”沈图南的回响体突然凝实了一瞬，露出罕见的冷笑，”让他重温童年，是不是很仁慈？”
酒过三巡，孟筱竹的银丝在梁木间织成一张吊床。
她晃着腿，手里抛接三颗从【穿心】克隆体身上挖下来的火焰晶核。每抛一次，晶核就发出濒死般的嗡鸣。
“你们说——”她突然捏住其中一颗，“他会不会在死前，突然想起自己其实怕黑？”
齐霁珩的蝴蝶刀“铮”地钉在她头顶的梁上，刀柄上缠着的红线。
是从第七赛区失踪队员手腕上取下来的。
在风里轻轻摇晃。
“那我会告诉他……”他仰头喝干最后一口酒，”地狱里，连光都是烫的。”
宋荆天坐在教堂最高处的破窗框上，手里把玩着那枚六面【悔恨】的骰子。月光透过他的指缝，在地上投出不断变幻的阴影。
“其实还有第八种可能。”宋荆天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如果明天我们输了——”他松开手，骰子坠入火堆，溅起一片蓝色火星，“这堆火就是我们的墓碑。”
沉默持续了三秒。
“那可得烧旺点。”丁墨言把空酒坛砸进火堆，烈焰轰然窜上穹顶，“好歹暖和到下辈子！”
凌晨三点。
陈屿安在给每个人的后颈注射抗神经毒素血清——用的是【穿心】克隆体的脊髓液提炼物。
周黎阳磨着刀，突然说：“我留了一页遗书。”
“巧了。”孟筱竹的银丝正在编织一套婚纱，用从圣火教旗帜上撕下来的金线，“我写了份婚礼请柬。”
沈图南的回响体飘到宋荆天面前，递给他一片水晶碎片，里面封存着华安城三十万人的最后一声叹息。
“带着这个。”回响体的声音开始消散，“明天骰子转到【灵魂】面时……”
风向竹变幻成宋荆天的模样，拍了拍沈图南虚幻的肩：”知道了，在他说'我后悔了'的时候用。”
“不。”沈图南彻底消失前露出诡异的微笑，“是在他说'救救我'的时候。”
黎明前最黑的时刻，众人横七竖八地睡在教堂长椅上。
丁墨言的呼噜声震得彩窗碎片簌簌掉落，陈屿安的手术刀还插在圣坛上微微颤动，周黎阳的刀鞘里传来克隆体晶核的呜咽。
只有宋荆天还醒着。
他站在圣母像的残骸前，将一枚青铜虎符放在断臂处——那是沈舟宁通过全息投影送来的，上面刻着所有阵亡队员的名字。
虎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炸弹的倒计时：06:00:00
“……真是半点退路都不留啊。”他轻笑，转身时踢醒了抱着空酒坛的丁墨言，“日出前，再敬一轮。”
“敬什么？”丁墨言迷迷糊糊地问。
晨光穿透彩窗的缺口，正好照在宋荆天的瞳孔上，将那对漆黑的眸子染成琥珀色。
“敬……”
“我们终将重逢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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