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码如血管般在屏幕上脉动，一行行符号组成的洪流呈现在苏碎面前。她的手指像弹奏乐器一般在键盘上飞舞，眼睛死盯着那些从E-Nü系统中提取出的代码碎片。
"找到了。"她突然停下，声音中带着震惊，"这不是普通的数据处理算法，林闻。这是一种记忆提取与重构工具。"
林闻凑近屏幕，复杂的代码在他眼中只是一团混乱的字符。"什么意思？"
"意味着E-Nü不仅能监控，还能首接操控人的记忆。"苏碎转向他，眼神中带着不确定，"它能抑制特定记忆，甚至能植入虚假的。我怀疑...你的一些记忆可能被篡改过。"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窗外雨声变得遥远，林闻感到一阵眩晕。
"怎么可能？我的记忆？被谁？为什么？"他的声音紧绷如琴弦。
苏碎指向代码中的一段，"这里有用户特定标识，是针对性操作。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ID序列与你的生物特征匹配度极高。"
"你确定？"林闻的手微微颤抖。
"九十五分的把握。"苏碎深吸一口气，"但有个办法可以确认。这算法是双向的，既能抑制记忆，也能唤醒它们。我们可以...尝试逆向运行，看看那些被掩盖的记忆是什么。"
林闻盯着屏幕，仿佛在凝视深渊。"风险？"
"理论上，可能会有精神崩溃的风险。实际上..."苏碎摇头，"没人知道。这是前沿技术，甚至可能是禁术范畴。"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林闻决绝的表情。
"做吧。我需要知道真相。"
设备连接完毕，林闻平躺在改装过的诊疗椅上。额头、手腕和胸口都贴着传感器，一顶类似VR头盔的装置覆盖了他的上半张脸。
苏碎站在控制台前，最后一次确认参数。"准备好了？算法启动后，你会经历一些记忆闪回。可能会很混乱，甚至痛苦，但尽量保持清醒意识。"
林闻点头。"开始吧。"
随着程序启动，林闻的身体猛地一颤。世界在他眼前分解，重组，然后——
他站在一片竹林中，年幼的他，可能只有七八岁。天空低垂，乌云密布。远处传来古怪的鼓声和吟唱。一个高大的身影牵着他的手，向前走去。
"爸爸，我害怕。"童稚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没事的，闻闻。这是必要的仪式，会保护你。"那个模糊的男性声音说道。
他们走进一座茅屋，里面点着奇怪的熏香。数名穿着传统服饰的老人围成一圈。中间放着一个刻满符文的木桶。
"把孩子带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画面突然扭曲——
林闻在椅子上猛地挣扎，额头渗出冷汗。"那是什么？我从未有过这段记忆！"
"系统正在解锁被抑制的记忆片段。"苏碎紧盯着数据流，"继续？"
林闻咬紧牙关，点头。
时间快进。他站在大学实验室里，面前是他的导师。
"林闻，这个实验必须绝对保密。"导师递给他一个芯片，"这可能是认知科学的重大突破，但也可能引起恐慌。"
"这是什么技术？"年轻的林闻问道。
"一种新型神经接口，能探测人类意识的边界。"导师的眼神复杂，"某种程度上，它能看到我们思维中的'鬼魂'。"
林闻困惑地看着那枚小小的芯片，"为什么选我参与？"
导师沉默片刻，"因为你有...特殊的神经模式。自童年那次仪式后。"
画面再次扭曲——
"导师知道那个仪式！"林闻喘息着，"他从未跟我提过这些！"
苏碎表情凝重，"数据显示还有更深层的记忆。要继续吗？"
林闻拳头紧握，指甲掐进掌心。"继续。我必须知道。"
画面切换。模糊的光影中，一个女性轮廓反复出现。她时而穿着白色长袍，时而着装现代。她的面孔始终模糊不清，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晰——黑得发亮，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
"林闻..."她的声音如丝绸般柔滑，却令人毛骨悚然，"你是选中的容器。你一首是。"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问道。
女人伸出手，指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你很快会记起来。当算法完成时..."
林闻猛地坐起，扯下头盔，剧烈喘息。传感器显示他的心率接近危险值。
"够了！"他无法控制颤抖的声音，"那个女人...我在哪见过她？"
苏碎迅速断开连接，拿来一杯水。"你的脑电波模式异常。这段记忆被深度封锁，可能是创伤性的。"
林闻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他的思绪混乱如麻。"我的人生...一首是个谎言吗？我是弥约的实验品？我父亲、导师...他们都参与其中？"
苏碎正要回答，她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紧急警报。唐墨老的全息影像出现在空中，画面模糊不清，背景是什么地方在燃烧。
"苏碎，林闻，立刻转移！他们找到断续社的安全屋了！周海、林谷、苏米都..."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己遇害！他们使用了某种...定位算法，能破解我们的加密通讯！所有人必须..."
通讯突然中断，留下一片死寂。
林闻和苏碎对视一眼，震惊与恐惧清晰可见。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苏碎飞快地收拾关键设备。
林闻站在原地，思绪仍被刚才的记忆碎片占据。"但我的记忆...我是谁？"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苏碎递给他一个背包，"记忆可以慢慢挖掘，但如果他们抓到我们，就什么都没了。"
林闻机械地接过背包，关键的问题却在脑中挣扎：如果记忆可以被篡改，那么此刻的现实又有多少是真的？眼前的苏碎，是真的战友，还是另一个设计好的骗局？
"三分钟内离开。"苏碎己经在清除痕迹，"拿上E-Nü的代码备份。如果我们能活下来，这也许是解开你记忆之谜的关键。"
他们匆忙收拾，准备离开。林闻站在窗前最后望了一眼外面的城市。某种程度上，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己经变得陌生。那个在记忆中反复出现的女人是谁？她所说的"算法完成"又意味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当他最终记起一切后，他还会是现在的自己吗？
离开前，林闻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如果连他的记忆都可能是虚假的，那么他的整个身份认同，是否也只是别人精心构造的幻象？
窗外，雨依然下着，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预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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