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开心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门再次打开，王德才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了出来。
王德才也才五十多岁，但看上去和古艾国的年纪差不多，满是褶子的脸，在听到王放出事后，褶子更多了。
周正在看到这张和王放有几分神似的面孔时，便己猜到来人的身份，主动迎了上去：“是王叔吧？”
王德才点点头，握着周正的手，急切问道：“王放怎么样了？”
周正神情黯淡，指着亮起的抢救中，沙哑道：“还在抢救！”
听到此，满是褶子的脸瞬间苍白几分，像衣服上不经意时沾上的白色油漆，王德才接到电话时正在工地，听见儿子出事，一刻都不敢耽搁地赶了过来。
“唉！……真是造孽啊！”说着，终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老王，会没事的！”一起过来的陌生男人拍拍王德才肩膀安慰道。
陈娇两女看着抱头痛哭的老人，也是悲痛欲绝，又开始呜呜哭起来，一时间整个走廊哭声起伏，哭声裹着寒意扎进每个人的心窝里。
几家欢喜几家愁，街道两边成排的红灯笼烘托出过年的喜气，这个时间街道上己经没有什么人了，偶尔一两个醉汉歪歪斜斜的晃悠，几个妖娆的女人扭动屁股往黑暗的巷子走去。
也许这些人也经历过黑暗中的绝望，现在才与这喜气的氛围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美好的节日，也是一个糟糕的节日，只盼这个让人失望的冬天快些过去，迎来希望的春天。
王放进入抢救室己经过去了八个小时，仍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或许对众人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有希望。
走廊的气温己经降至冰点，没有交流也没有哭泣，每个人只是呆呆望着那盏灯，希望灯灭，又怕灯灭。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隐隐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兰花草》，这是一首寓意希望的音乐。
就在这时，抢救室门上的灯光突然熄灭，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门上，红着眼，但没有人挪动半分，整个走廊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若有若无的心跳声。
众人不知道门后之人，是天使，还是魔鬼！
“嘎吱”，似命运敲响的警钟，那扇门缓缓打开。
几个男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紧张，身体也紧绷起来，女人则忐忑地捂住了嘴，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快要窒息时，一道疲惫不堪的白色身影，脚步虚浮，缓缓走了出来。
“王放家属在吗？”
“在！”王德才噌地站起身，早己麻木的双腿，踉跄不稳。
众人紧紧盯着白色身影，山雨欲来的压抑，是天使？还是披着白色外衣的恶魔？
“命是保住了！”
“真的？哈哈哈！”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巨石轰然落地，陈娇喜极而泣，周正抱着还在发愣的王开心啵啵亲个没完。
王德才脸上的褶子终于抚平一些，激动地拉起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但是！”医生看着众人表情，心有不忍，沉声道：“他全身多处骨折，最主要的是，他的脑袋受了重击，能不能醒过来不好说。”
“能不能醒过来？是什么意思？”老刘上前一步，目光森然。
“有可能成植物人！”
老刘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如果他不能醒来？他不敢去想这个给自己带来希望的人不能醒来。
那个有时颓废，有时深沉，有时搞怪的面孔在脑中轮换出现……
陈娇牵起老刘的手，轻声说道：“医生说的有可能，我们还有希望。”
“对！有希望，我们还有希望！”
此时，窗外播放着《兰花草》的洒水车再次缓缓驶过……
洒水车给草木带去希望，《兰花草》给听的人带去希望。
月亮睡了，还有朝阳！
沉浸在音乐中的王开心，突然想起自己的闺蜜古雅，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她知道王放现在的样子，怕是要悲痛欲死吧！
另一边，一间装修温馨的病房里，古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细看，她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原本白皙透亮的脸颊此时尽是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这时她睫毛轻颤，眼角有几滴晶莹渗出，嘴里不断呓语：大叔！不要！不要！
猛地睁开眼睛，想挣扎坐起，可身体的疼痛让她微蹙的眉头高高隆起，映入眼帘的是上白下粉的墙壁，以及粉白相间的被套上印着的“港城医院”字样。
“你醒了？”
声音从站在窗边的女人嘴里发出，古雅转头看向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黑色高领毛衣外套棕色大衣，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让女人更显贵气。
女人微微蹙眉，脸上带着一丝疼惜：“你不要乱动，刚做完手术。”
“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是在哪？”
古雅语气冷淡，她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好感，从抛下她们父女那一刻，她的字典里再也没有妈妈这个词语。
这个女人就是古雅的母亲，文清。
“这里是港城医院，我把你从江城接过来了。”文清没有在意古雅的语气，解释道。
“港城？为什么要接我来港城？我男朋友呢？他怎么样了？”
古雅心里虽有怨恨，但脑海里始终是那张苍白渗血的脸，一脸焦急地问道。
“为什么要接你来港城？因为你是我女儿，只有这里才有最好的医疗条件，至于你所谓的男朋友，我不知道。”文清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缓缓说道。
古雅没有从对方口中听到王放的消息，心中更加焦急，想强撑起身，却被文清一把按住：“你疯了？”
“我要回江城！我要去找他！”古雅脸色冰冷，愠怒道。
“不行！”
“他是我男人！我不会像你一样丢下自己的男人！”
文清闻言，心中顿感一阵绞痛，按住古雅肩膀的手微微颤抖，她又想起那间小房间里的过往，一幕幕涌上心头，自己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自己对这个女儿终是亏欠太多，只是这倔强的脾气倒和她父亲一模一样，不免心中更加烦闷，起身向门口走去，只淡淡留下一句：其他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随即，朝门口的助理招招手，吩咐道：“照顾好她，别让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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