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王放刚坐进车里，就有人敲车窗。
来人是长发宋老师，一头长发在风中凌乱飘飞。
王放不是记仇的人，虽说刚才宋老师刚才有些不地道，但王放看在他老板面子上也不好计较。
“那个，师公，抽烟。”宋老师有些弱弱地道。
“师公？”王放降下车窗，一脸不解。
“我师傅，也就是简越，是你徒弟。”
王放心道，还真被自己猜中了，又道：“你这是？”
王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递过来的香烟。
“一是赔罪，一是想认识师公。”
王放接过香烟，今天的确是自己放浪了，同行是冤家果真不假。
掏出手机互相添加微信好友，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便告辞离开。
这里的插曲很快便被王放抛于脑后。
打开接单软件，继续开始漫长的赚钱之路。
顺手带上耳机，加入“天天大白丽”群聊。
得知周正家里几套老房子，己经签好拆迁补偿协议，从今天开始这小子就是真正的拆二代。
顿时几人像吃了几斤柠檬一样，酸溜溜的，老话说得好，害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可周正这小子，居然唉声叹气，说自己爸妈搞定房子的事后，就要来搞定自己的事了，心里慌得一匹。
跑着车，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
徬晚五点，不少商铺的招牌灯己经亮起，王放准时来到古雅公司楼下，等待她下班。
不一会儿，古雅妙曼的身姿便出现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男人一路都在说着什么。
古雅毫无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一张脸冷的像江城得天气一样，透骨奇寒。
当看到招手的王放，霎时眼神变得柔和，嘴角轻轻上扬。
伸手挥了挥，快步走向白色比亚迪，脸上的寒霜渐渐融化，竟带上淡淡笑意，仿如出租屋里的“小太阳”一般。
眼前一幕看得年轻男人一愣，感觉自己好像透明人一样。
年轻男人也看到王放，中午他也在场，这是这个用手机拍照的家伙，害得自己少拿几万块的回扣。
不由握紧拳头，脸上布满怨毒之色。
“大叔……”古雅走到车前，轻声喊道。
“快上车，外面冷。”
王放连忙打开副驾的门，不知怎的，看到这张绝美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那是你同事？”王放朝大门扬了扬下巴。
“嗯，我们销售部经理。”
“他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看我的眼神不对啊。”王放启动车子，随口说道。
“中午那个长头发摄影师是他找来的。”停顿一下，古雅又轻声道：“不用理会的。”
“嗯。”
旋即，古雅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中控台上。
“这是什么？”王放疑惑问道。
“我们公司决定用你的照片，这是酬劳。”
“不用，顺手的事。”
这对于王放来说，确实是顺手而为，根本就没想过报酬的事。
说完，王放把信封还给古雅，信封很厚。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劳动酬劳，并且我们要用这组照片去参加竞标的。”
“我们是朋友，这点小事谈什么酬劳。”
“……”古雅还想说些什么，但整个小心脏就像泡在蜂蜜里一样，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望着王放的侧脸，傻傻的笑。
“笑啥？”
“我没笑。”
“如果模特是你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是吗？”
“是的！”王放肯定地回答。
想了想，又对古雅说道：“照片署名别用我真名。”
正规参赛作品都要注明作者的，王放知道，这组照片古雅应该是拿去参加舞蹈圈的某个活动的。
“那用什么？”
古雅其实想问为什么不用真名，想到那本床头柜上的杂志也就没问。
“芦苇！”
“芦苇？”
“嗯，江边那个芦苇。”
白色比亚迪在江城的街道上疾驰，就像长江风浪里穿梭的小白条。
王放也在两人的闲聊中得知，古雅公司这次拍摄是为了竞标“江城文化节”的开幕演出。
对于“江城文化节”王放可是一点也不陌生，凡是能在文化节上露脸的公司或个人都有想象不到的好处。
以前自己的摄影公司参加过，张海洋的公司也参加过，且都是王放拍摄的竞标作品。
只是这些这些公司的分类不同罢了，比如舞蹈、音乐、戏剧、摄影、绘画、手工艺、非遗文化等等。
就是不知道张海洋的星汇艺术传媒今年参加的是什么分类。
半小时后，比亚迪停在临江苑楼下菜市场门口。
“我去买菜，你去吗？”停好车，王放对古雅说道。
古雅显得有些兴奋道：“一起去。”
老小区的菜市场可比不上高档小区的，比如滨江花园。
这儿没有那种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的货架，也没有贵得离谱的进口蔬菜。不过呢，店老板特别热情，邻里街坊碰见了也会互相点头打个招呼。
王放喜欢这样的市井气息，担心古雅不习惯觉得这里脏乱差，说道：
“不习惯吧？这里有些乱了。”
“没有啊，我反而觉得这才是生活。”
两人很快买好菜，一起走向停车的路边。
车头前站着一个老人，浑身脏兮兮的，身边放着一辆平板推车，一看就是在菜市场帮忙送货的人。
老人苦着一张脸，手指夹着一根烟颤巍巍地往嘴里送。
王放扯了扯正往前走的古雅，说道：“等等。”
古雅依言停下脚步，看向王放，眼神里充满了问号。
只见王放慢悠悠地走到车前，用搭讪般的语气道：“大爷，你这是怎么了？”
“唉！刚送菜的时候，把别人车刮了。”大爷一脸愁苦道。
“所以，你在这里等车主回来？”
“对啊，就是不知道要赔多少钱，唉，今天白干了！”
王放走近看看剐蹭处，补个漆就好了，几百块钱的事。
“大爷，又没人看见，你赶紧走。”
“我哪能走呢？走了多不地道啊。”
“没事，我不会出卖你的，你走吧。”
“那不行，我得等车主回来。”
老大爷很固执，王放很无奈，只得掏出车钥匙，“biubiu～”汽车解锁声响起。
大爷震惊地望着王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是车主啊？”
“是的，大爷，你走吧。”
“这…那怎么行，你还是说个数吧。”说着大爷掏出蓝色塑料纸包着的一沓零钱。
淳朴善良的底层劳动者，正是这些大量的底层劳动者，才使得这个社会有序运转。
王放突然想起父亲王德才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上工地了，现在想找个木工什么的，很难，基本都是上年纪的人。
“大爷，要不这样，你请我抽一根烟，这事就算了怎么样？”王放收回思绪，想起大爷抽烟的样子说道。
“这……”大爷掏出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双手递给王放。
不远处的古雅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由自主的浮出笑容，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王放朝古雅招招手，开车回家，只留下大爷还在原地发愣。
“大叔，你真好！”
古雅笑吟吟地说道。
古雅没来由的一句话，让王放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呵呵傻笑。
停好车，一人提着一袋食材，往出租屋走。
古雅却看见一个让自己方寸大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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