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垒七号的临时作战指挥室，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格雷·斯通面沉如水，坐在指挥席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每一次合金门开启的轻微声响，都让他那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抽动一下。
终于，在近乎令人窒息的等待中。
秦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是那身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破烂工装，脸上带着几天未眠的疲惫。
但他的腰杆挺得笔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
在他身后，是同样狼狈不堪但神情坚毅的凯和瑞。
以及抱着一个用破布包裹着的、形状不规则物体的老鲍。
还有神情复杂、似乎还在回味着某种技术冲击的扳手。
最后面，则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名状情绪的星灵工程师科里奥。
“指挥官阁下，734小队，奉命前来汇报实验成果。”
秦玦的声音打破了指挥室内的沉寂，清晰而稳定。
格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过猛，椅子腿与合金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几步走到秦玦面前，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老鲍怀中那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
“东西呢？拿出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三天，到底折腾出了什么名堂！”
格雷的声音沙哑，充满了不耐烦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藏在怒火下的微弱期盼。
老鲍小心翼翼地将破布解开，露出了里面那几枚外观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的MK1“嗡鸣器”原型。
它们歪歪扭扭，焊缝粗糙，表面布满了敲打和修补的痕迹。
其中一枚甚至还因为内部化学物质的轻微泄漏，在外壳上留下了一片暗黄色的污渍。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任谁也无法将这些“铁疙瘩”与“武器”二字联系起来。
更像是一堆从垃圾场里随意捡回来的、准备回炉重造的废铁。
格雷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肌肉因为失望和愤怒而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伸出手，从老鲍手中拿起一枚原型，那粗劣的质感和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这就是……这就是你说的……能对抗刺蛇的‘新式武器’？！”
格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首跳。
他将那枚原型重重地摔在指挥室中央的合金战术沙盘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
震得沙盘上代表壁垒防御工事的光点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734！你告诉我！这堆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垃圾！它到底有什么用？！”
“它能爆炸吗？！它能撕碎虫群的甲壳吗？！还是说……它能像你之前吹嘘的那样，让那些该死的刺蛇跳舞给老子看？！”
格雷的咆哮声在指挥室内回荡，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希望破灭的绝望。
秦玦却依旧平静，他指了指沙盘上的原型，语气坦诚地说道：
“指挥官阁下，正如您所见，MK1‘嗡鸣器’的外观确实……不尽如人意。”
“在之前的内部测试中，它也未能产生传统意义上的爆炸效果。”
“但是，它确实成功地让三只叠在一起的金属油桶发生了剧烈的、不成比例的摇晃和位移。”
“这证明，它所产生的特定频率的‘震荡’，确实能够对特定结构的目标，产生我们预期的‘干扰’效果。”
“让油桶晃起来？！”格雷闻言，气得差点笑出声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狰狞。
“734！你是不是觉得我格雷·斯通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壁垒的能源只剩下不到五天了！前线的士兵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血牺牲！而你，却在这里跟我炫耀你能让油桶跳舞？！”
“你……”
就在格雷即将彻底爆发，下令将秦玦等人拖出去就地正法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而充满讥讽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般，从指挥室的另一侧传来。
“哦，卡拉在上！这可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武器成果展示会’啊！”
星灵执政官塔索，带着几名神情倨傲的星灵卫兵，不知何时己经出现在了指挥室内。
他迈着优雅而从容的步伐，缓缓走到战术沙盘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夸张的嘲弄笑容。
他伸出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起沙盘上那枚沾着污渍的“嗡鸣器”原型。
如同在观赏一件令人作呕的、充满了低等生物体液的污染物。
“格雷指挥官，看来您对‘高科技武器’的审美标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独特和富有‘废土朋克’的创造力啊！”
塔索将原型举到眼前，对着指挥室内明亮的灯光仔细“端详”了一番，实则是为了更彻底地羞辱秦玦和格雷。
他那如同毒蛇般锐利的目光，扫过原型上每一处粗劣的焊缝和简陋的结构。
然后，他用一种充满了“专业权威”和“悲天悯人”的语气，开始对众人“科普”这件“划时代武器”的各种“致命缺陷”和“可笑之处”：
“看看这粗鄙不堪的焊接工艺，我甚至怀疑，在战场的高强度震动环境下，它不等接触到敌人，就会因为自身结构无法承受应力而提前解体！”
“还有这个……姑且称之为‘引信’的东西？用一根生锈的铁钉和一段浸泡过不明化学药剂的棉线？卡拉在上！这简首是孩童在玩火时才会想出的愚蠢恶作剧！我甚至怀疑，它能否被成功激发，都需要祈祷虚空之神的眷顾！”
“至于所谓的‘震荡’效果……”塔索的嘴角咧开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如果它的目标只是让那些愚蠢的泽格虫子感觉到像是被一只微不足道的蚊子叮咬了一下，然后因为瘙痒而暂时分神的话……哦，那它确实成功了！一项伟大的、足以载入史册的‘蚊子骚扰器’诞生了！”
塔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格雷和秦玦团队每一个人的脸上。
指挥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凯和瑞愤怒地想要上前理论，却被格雷身边两名亲卫用冰冷的高斯步枪枪口死死地逼退。
老鲍和扳手面如死灰，他们辛辛苦苦耗费了三天三夜心血的成果，在塔索的口中，竟然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沦为了笑柄。
塔索似乎非常享受这种将对手的希望彻底碾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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