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的夜晚冷得像被扔进液氮罐子。
林楚阳蹲在篝火旁，用匕首串着块合成肉烤，油脂滴进火堆里噼啪作响。火光映着他脸上新添的伤疤——三天前那场与夜枭组的遭遇战，差点让他少了半只耳朵。
"再翻个面就糊了。"雷克斯盘腿坐在沙地上，机械臂的液压管在外，时不时滋出几滴蓝黑色的冷却液。
他怀里抱着把改装过的重型机炮，枪管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正字——每道划痕代表一个被他轰成废铁的敌人。
苏洛璃没参与他们的野餐会。
她缩在装甲车的阴影里，战术目镜投射出的数据流在她脸上投下幽蓝的光。她面前摊着从新纪元财团服务器里黑出来的加密模块，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你们俩能不能安静点？"她头也不抬地骂道，"我在破解两千层加密，不是在看你们演弱智二人转。"
林楚阳冲雷克斯挤挤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更年期。"
雷克斯憋笑憋得机械臂关节都在抖。
突然，苏洛璃的终端发出一声尖锐的提示音。全息投影"砰"地炸开，沙漠地图上浮现出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标注着【古代AI兵器·第七代原型体】。
"找到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西南方向八十公里，藏在流沙层下面。"
林楚阳手里的肉串"啪嗒"掉进火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蓝光不受控制地从眼底漫上来。
那个坐标点像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他的太阳穴——
【白色实验室。金属天花板。针管刺入脊椎时没有哭，因为痛觉神经被提前关闭了。】
记忆碎片像高压电般击中他的神经。
"喂！"雷克斯的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小子中邪了？"
林楚阳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甲己经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却不是血——是淡蓝色的纳米液。他迅速攥紧拳头，咧嘴扯出个笑："这坐标看着眼熟，像极了我初恋女友家的地址。"
苏洛璃没被他糊弄过去。她一把拽过他的手腕，盯着那些正在重新变回人类肤色的纳米机械："你的生理反应和坐标点产生了共振。你去过那里？"
"梦里吧。"林楚阳抽回手，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我梦里可去过不少好地方。"
雷克斯突然用机械臂"哐"地砸了下装甲车外壳："管他去没去过！问题是咱们怎么过去？"他指着不远处冒着黑烟的装甲车，"这破玩意儿撑不到五公里就得散架。"
夜风卷着沙粒刮过营地，远处传来夜枭组巡逻机的引擎声。那帮疯子最近在沙漠里活动频繁，改装过的沙地机甲像群饥饿的鬣狗，专门劫掠过往的车队。
雷克斯的机械眼闪过一道红光："老子有个主意。"他拍了拍怀里的机炮，"夜枭组在东北角有个临时营地，停着至少三台改装沙蝎机甲。"
苏洛璃皱眉："你该不会是想——"
"抢他娘的！"雷克斯的狞笑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反正他们也是从别人那儿抢来的。"
林楚阳吹了个口哨，从火堆里捡回烤焦的肉串，吹了吹灰："我赞成。偷东西可比修车快多了。"
苏洛璃刚要反对，战术目镜突然警报大作。夜枭组的信号正在向营地靠近——三台，不，五台机甲，全副武装。
"没时间争论了。"她一把扯下目镜，"但我们要制定计划，不能蛮干。"
"计划就是——"林楚阳不知从哪摸出罐喷漆，晃了晃，"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雷克斯己经开始往弹链上装特制穿甲弹："我就喜欢你这不要脸的劲儿。"
林楚阳趴在沙丘顶端，嘴里叼着根用导线改装的"牙签"，战术目镜里映出夜枭组营地的全息扫描图——十二台改装机甲围成警戒圈，中央停着三具蝎王残骸，甲壳上喷涂着刺眼的「Ω-改」标志。
"这帮孙子审美真差。"他小声嘀咕，往嘴里塞了块合成口香糖，"涂鸦比我侄子的幼儿园作业还丑。"
雷克斯趴在他旁边，机械臂的散热片全部打开，活像只炸毛的钢铁豪猪。"左边那台'沙蝎'的引擎没熄火，"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老子要定了。"
苏洛璃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根据热成像，营地有二十三人。六名技师在维修区，其余都在东侧帐篷。"她的无人机正悬停在三百米高空，镜头捕捉到某个技师往机甲关节里注射蓝色液体，"他们在给机甲注入某种纳米增强剂。"
"增强剂？"林楚阳眯起眼，"难怪最近这帮疯狗咬人特别疼。"
雷克斯己经开始往子弹上涂抹自制燃烧剂："管他什么剂，爆头都一样。"
"等等。"林楚阳突然按住他的枪管，"看那个。"
营地边缘，一个戴护目镜的瘦高个正展开全息设计图，上面标注着【沙地悬浮器·试作型】。图纸细节清晰可见，包括核心的磁悬浮模块和抗流沙涂层配方。
"好东西啊......"林楚阳的瞳孔微微发亮，"比咱们的破装甲车靠谱多了。"
苏洛璃的无人机突然警报："注意，三分钟后换岗。"
"够用了。"林楚阳从背包掏出三罐喷漆，"老规矩，雷克斯放火，苏洛璃断电，我偷东西。"
爆炸准时响起。
雷克斯的燃烧弹精准命中燃料库，火光冲天而起时，苏洛璃的黑客程序切断了整个营地的电力系统。
夜枭组的机甲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武器系统集体熄火。
混乱中，林楚阳像条蜥蜴般贴着地面爬行。他的伪装服是用旧散热片改的，在热成像仪里显示为一块废铁。当他摸到设计图前时，护目镜技师正在手忙脚乱地收卷图纸。
"晚上好。"林楚阳一记手刀敲晕对方，顺手往技师嘴里塞了块过期军用口粮，"祝您做个饿梦。"
图纸刚塞进背包，营地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
"草！"雷克斯在通讯频道里大吼，"他们有备用电源！"
一台喷涂「Ω-改」的蝎王机甲突然启动，六条机械腿插进沙地，背部的等离子炮开始充能。林楚阳一个翻滚躲到废料堆后，炮弹擦着他脚跟炸开，灼热的沙子灌进靴子里。
"这玩意儿吃错药了吧？"他边跑边骂，"新纪元财团给他们嗑了什么猛料？"
苏洛璃的无人机传回实时分析："机甲神经链接指数超标300%，驾驶员心跳每分钟220——他们在燃烧生命！"
雷克斯的机枪扫射在蝎王装甲上溅起一串火花，但只留下几道刮痕。"妈的，这壳子比老子的脸皮还厚！"
林楚阳突然发现设计图背面贴着张便签：【试作型悬浮器存放处：B-3货柜】。
他抬头看向营地西北角，果然有个印着B-3的金属箱。
"掩护我！"他箭一般冲向货柜。
蝎王的感应器立刻锁定目标，等离子炮口转向林楚阳的背影。千钧一发之际，苏洛璃的EMP手雷在机甲头顶炸开，电磁脉冲让它短暂地僵首了两秒。
就这两秒，林楚阳己经撬开货柜。
里面静静躺着台流线型悬浮器，外形像条被压扁的魔鬼鱼。他吹了个口哨："真漂亮......"
雷克斯的吼叫从耳机炸响："别他X的调情了！快撤！"
林楚阳把设计图塞进悬浮器储物舱，启动遥控模式。当悬浮器无声滑向接应点时，他掏出最后一罐喷漆，在货柜上画了个竖起中指的涂鸦。
黎明前，三人瘫坐在沙漠边缘的岩洞里。
柯林正用放大镜检查悬浮器图纸，右手在平板电脑上疯狂记录。
"天才设计......"柯林兴奋得假牙都在打颤，"用电磁场抵消流沙吸附力，老子能用废料堆仿制个七成！"
雷克斯往伤口上倒着医用酒精："七成够用了，反正咱们八成会死在路上。"
苏洛璃突然皱眉："图纸角落有个标记。"她放大图像，在电路图缝隙里发现行小字：【第七实验室·仅供Ω系列使用】。
林楚阳的后颈突然刺痛。
"管他什么系列，"他抓起工具包蹲到柯林旁边，"天亮前能搞出来吗？"
柯林己经翻出珍藏的罐头盒和报废引擎："给我六小时，还你个会飞的铁王八。"
洞外，蝎王机甲的咆哮声隐约可闻。
林楚阳擦着沾满机油的手，忽然发现自己的掌纹里渗出了几丝蓝光——那些纳米机械正在对图纸上的Ω标记产生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柯林蹲在悬浮器旁边，用扳手敲打着最后一块拼接装甲——这玩意儿现在活像被雷劈过的铁皮风筝，外壳是用废弃飞车底盘改的，磁悬浮模块则来自夜枭组的设计图。
"理论上......"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护目镜，声音因为紧张而尖细，"应该能撑个二十分钟。"
林楚阳正往悬浮器侧面喷漆，画了个竖起中指的涂鸦："'理论上'这种词儿听着就让人安心。"
雷克斯己经上去，机械臂抓着焊接枪加固支架："总比走路强，老子鞋底都快被沙子烫化了。"
苏洛璃没说话。她盯着悬浮器控制面板上的Ω标志，手指无意识地着数据芯片。自从昨晚发现这个符号与林楚阳后颈的伤疤一模一样后，她就没怎么合眼。
"全员登机！"林楚阳跳上驾驶位，拍了拍用摩托车把手改装的操纵杆，"楚阳航空首次试飞，摔死不赔！"
悬浮器发出垂死般的嗡鸣，颤颤巍巍地浮起半米。柯林死死抓着安全带，脸色比医用纱布还白。当悬浮器歪歪斜斜冲进沙漠时，他发出的惨叫惊飞了一群秃鹫。
烈日当空，悬浮器在沙海上划出歪扭的航迹。
"坐标就在前面！"苏洛璃指着全息地图，狂风把她的头发抽得像鞭子，"那片流沙区正中央——"
话音未落，悬浮器突然剧烈震颤。仪表盘上的警示灯疯狂闪烁，磁悬浮模块发出不祥的爆裂声。
"靠！"林楚阳猛拉操纵杆，"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磁场！"
地面开始蠕动。
原本坚实的沙地突然变成粘稠的漩涡，像张巨口般吞向悬浮器。雷克斯的机械臂弹出钩爪，死死扣住一块的岩层："抓紧！"
但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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