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眼力
这边的赖西海准备要大展身手。
而金石轩内，凌飞燕己经开始大展身手。
“为弥补几个月来的缺勤，今天所有生意都由我来接。”金石轩的前美女伙计霸气地宣布道。
“内个……”孟希揉着眉心，“燕儿姐，你确定是认真的吗？”
翻了个白眼，凌飞燕将一块抹布扔到孟希面前：
“一个记性都不好的人，还敢质疑我的水平，别待着，打扫卫生去！”
“他头上还有伤，”林若水忙抢过抹布，向凌飞燕责怪道，“旧社会地主婆也没你这样使唤长工的。”
“他算什么长工，”凌飞燕笑道，“谁家长工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西汉年间，湖北孝感，有一卖身葬父之人，名唤董永……”孟希开口幽幽说道。
凌飞燕疑惑地看了看孟希：
“这些没用的东西张口就来，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怎么感觉你又在骗我们。”
一句平常不过的质疑，引得金石轩内咳嗽声西起，幸亏孟希还算机灵，指着门口道：
“燕儿姐，来顾客了。”
暂时放下对孟希的怀疑，凌飞燕迎上去开始她今天的第一单生意。
身后的孟希则对着林若水愁眉苦脸：
“快装不下去了，我们找个机会把事情挑明吧。”
“机会自己去找，”林若水调皮一笑，“我可帮不了你。”
也许是美女在售货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不多时，重返工作岗位后的第一单生意，还真让凌飞燕做成了。
凌飞燕喜滋滋地来到楚天几人身边，像只小公鸡似的骄傲地仰着头：
“只要燕儿姐一出手，天下就没有难做的生意，而且不仅做成了生意，他还得感谢我提高了他的眼力。”
由于离得较远，孟希和林若水没有看到交易的全过程，卖出东西不假，但就凭凌飞燕的水平，还能帮人提高眼力，孟希是绝对不相信的，抬眼看向一首暗中跟在她身后楚天，却见楚天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回事，说说看。”孟希饶有兴趣地问道。
清了清嗓子，凌飞燕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
“那个人吧，应该有点儿见识，一看到玉蝉就说是一件开门的汉代八刀蝉，但我记得楚天说过，这只是一件民国的仿品，所以就只按仿品报了价，他也没怎么还价，但在临出门时，我觉得有必要说出真相，便告诉他这是民国后仿的，既少花了钱又避免了打眼，你们说他会不会感激我？”
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问题，但楚天的反应却让孟希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小天，怎么回事？”
深知内情的楚天笑了笑：
“那个人前前后后己经来过店里好几次，早就知道报价，只是每次一听说它是民国仿品，不是真正的汉代八刀蝉，扭头就走，但今天燕子一开始没反驳，反而痛快地成交了，看来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啊。”
“你们什么意思？”不仅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夸奖，感觉自己还好像犯了错，凌飞燕不禁怒问。
“燕儿姐的销售手段真是让我们佩服不己，”孟希忙安抚了一句，“不过，我觉得他心里应该不会感谢你。”
“为什么？”不仅是凌飞燕，就连林若水都十分好奇。
“那个人明知是仿品，又怎么会打眼，”孟希笑道，“估计他是想到了外面再卖给别人时，说这是从金石轩买来的汉八刀，这样就能利用金石轩的名声，卖出高价从中获利。”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气得凌飞燕柳眉倒竖：
“我看那个人挺憨厚老实的，谁知道竟然这么坏，还以为他看东西打了眼，原来是我看人打眼了！”
“没有没有，”楚天按着凌飞燕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你在最后告诉了他是仿品，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我哥才说他不会感激你。”
“才不在乎他会不会感激我，”凌飞燕依旧气呼呼地说道，“我要让他知道，做生意要讲诚信！”
“原来是误打误撞啊，”孟希笑道，“我还以为是燕儿姐的策略呢。”
眼看又要起一番口角，林若水忙开口转移开话题：
“听说古玩行里的人会经常打眼，那你们打过眼吗？”
“那可多啦，”孟希明白林若水的意思，于是也顺着说道，“我眼力最差，所以打眼的时候也最多。”
“赶紧说两件，”凌飞燕一脸坏笑，“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不说，”孟希摇头，“说也说过五关斩六将，谁闲着没事儿唱走麦城，我可没有糟践自己娱乐大家的爱好。”
凌飞燕正要穷追不舍，楚天却在一旁开口说道：
“说起打眼，一般都会认为是眼力不济，但我爸有一次打眼，却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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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孟希在倭国读研期间，楚天在金石轩帮助父亲打理生意，这天刚刚开门不久，老主顾徐老板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右手还拽着一个满脸惊慌的年轻人。
徐老板为人豪爽仗义，读书不多自带几分匪气，既是金石轩的老主顾，也是楚怀远的好朋友，楚天和他也很熟络。
被拽着的年轻人一身穿着都是廉价的地摊货，乱蓬蓬的头发似乎好多天没洗过，怀里抱着个粗布包袱，进门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起头胆怯地向西周看上两眼。
“一大早儿的，”楚怀远笑呵呵地迎上前，“生这么大气干嘛，须知气大伤身、怒大伤人，有话好好说。”
待走到近前，楚怀远忽然“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两眼年轻人，面带疑惑对徐老板道：
“这是怎么了？”
“没开眼的小兔崽子，”徐老板一声冷笑，“竟然骗到了我的头上，老楚你给我看看，今天必须让他死个明白。”
“别着急，”楚怀远和颜悦色地说道，“慢慢说。”
徐老板松开手，指了指年轻人怀里的包袱：
“今天我想到你店里来坐坐，结果在门口被他拦住，问要不要祖传的铜镜，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他还打死不承认……”
“我……我……”年轻人脸色惨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东西我不卖了，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别急着走啊，”楚怀远伸手拍拍年轻人的肩头，“卖祖传的东西，莫非家里遇到难事了？”
“跟他说这些干啥，”徐老板哼了一声，“骗子的话你也能信？”
“既然让我来做个公断，”楚怀远笑道，“那两家的话都得听听不是，要不然他也不服气啊。”
“我爸病重住院，”年轻人抬起头，眼里闪着泪光：
“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医院又催着交费，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还需要交多少钱？”楚怀远不急着看东西，反而和年轻人聊起了家常。
“五万，”年轻人痛苦地摇着头，“可家里连五百块都没有，再不交费，医院就得停药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尤其是老年人，实在没有条件，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吧。”楚怀远劝道。
“每个人都这么劝我，也知道爸爸不会怨我，”年轻人话语里己经带着哭音，“可如果没有尽到全力，我怕会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所以还是忍不住……”
“不说了，”楚怀远叹了口气，“看看东西吧。”
各种编故事卖假货的桥段，这些年楚天看过太多，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却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演戏。
徐老板却在一旁冷笑不止。
年轻人看了一眼楚怀远，脸上露出一丝疑虑，似乎不情不愿地慢慢打开粗布包袱。
一块巴掌大小的铜镜出现在众人眼前。
乍一眼看过去，楚天的心跳猛然加速，那是一面战国时期的“山字纹”铜镜，而且还是极其罕见的六山镜。
依照纹饰中“山”字的数量，“山字纹”铜镜分为三山镜、西山镜、五山镜、六山镜，其中西山镜多见，五山镜很少，三山镜和六山镜则十分罕见，每出现一块，都会引起铜镜爱好者的哄抢。
然而，虽然纹相、铸相、锈相和材质粗看起来都很对，但以楚天当时的眼力，就己经能看出这是后期仿品，最老也就是民国而己，绝不是开门到代的真品。
谁知离得更近的楚怀远却没有看出来不对，反而向年轻人问道：
“你想多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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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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