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毕生意志力才强行忍住呕吐的冲动,俯下身,捏住单承宴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嘴唇覆了上去,笨拙却坚定地将那口“生命苦水”渡了过去。
追云刚给单承宴包扎好手臂,一抬头,恰好撞见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他瞳孔地震,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下一秒,反应极其迅速地、近乎狼狈地转过身去,背脊挺得笔首,对着河面,嘴里念念有词,声音都变了调:“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属下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那背影僵硬得仿佛一块石头。
当袅袅也顾不上尴尬了,她只觉得舌头都麻了,苦得灵魂出窍。看着单承宴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咽下了一点药汁,她才松了口气,但心又悬了起来:烧退不下去怎么办?物理降温效果有限,这草药也不知几分效力……万一真把脑子烧坏了?她脑海里浮现出单承宴目光呆滞、流着口水喊她“姐姐”的画面……太惊悚了!
“不行不行!”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联想。现代知识库告诉她,刺激大脑可能有助于散热?或者,讲点冷的,物理降温?对!冷笑话!降温利器!
于是,河边出现了诡异的一幕。马车里当袅袅一边继续用冰冷的湿帕子给单承宴擦拭额头和手心,一边对着昏迷不醒的他,开始了她的“降温疗法”——倾情奉献现代冷笑话大放送。
“单承宴,醒醒,听我说!你知道为什么企鹅的肚子是白的吗?”
她自问自答,“因为这样它翻倒在雪地里,同伴就找不到它了!……呃,好吧,好像不够冷。换一个!你知道为什么海星很难过吗?”
她顿了顿,用极其认真的语气,“因为它没有朋友(鳍)!哈哈……好吧,不好笑?那我再讲一个!从前有个人姓铁,他从小就不长头发,请问他得了什么病?老铁没毛病!哈哈哈……喂,给点反应啊大哥!这个在我们那儿很火的!”
她越讲越起劲,一个接一个,从谐音梗到脑筋急转弯,把自己压箱底的、能记住的冷笑话都倒了出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全当心理安慰和自我解压。
帐外,背对着他们、坚守“非礼勿视”立场的追云,原本只是觉得尴尬。可当那些匪夷所思、逻辑清奇的笑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里,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什么“企鹅找不到”、“海星没鳍”、“老铁没毛病”……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如同魔音灌耳。
明明是八月的酷暑,河边热气蒸腾,他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接着又是一个,抱着胳膊搓了搓手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郡主讲的是什么东西?怎么比这河边的夜风还冷?这八月天……真是见鬼了!
在当袅袅“物理降温冷笑话”和追云“非礼勿视”的双重夹击下,时间艰难地爬过几个时辰。或许是那碗苦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草药终于起了作用,或许是白虎皮的保暖和物理降温稳住了局面,单承宴滚烫的体温,终于像退潮般缓缓降了下去。
当袅袅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去探探他的额头,感受着那骇人的热度一点点消退,悬着的心才敢稍稍回落。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单承宴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动,浓密的长睫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初时带着高烧后的迷茫和疲惫,像蒙着一层薄雾。视线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当袅袅那张几乎要怼到他脸上的、写满了紧张和探究的大脸。
“单承宴?单承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认得我是谁吗?”当袅袅急切地问,声音还带着熬夜的沙哑。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这是几?一加一等于几?快回答我!”她生怕他被烧成了个只会傻笑的二傻子,那她这趟穿越可就亏大发了。
单承宴的眉头重新蹙起,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虚弱、无奈,以及一种看智障般的嫌弃。他薄唇微动,声音嘶哑得厉害,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白痴。”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还没死呢,你就咒我傻?
“……”当袅袅被他这眼神噎了一下,随即却大大地松了口气,甚至有点想笑。还好还好,脑子看来是保住了。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凶什么凶,还不是怕你烧成单·阿巴阿巴·承宴……”
此时,一首守在马车外,努力把自己当块背景板的追云听到动静,立刻掀开车帘一角,恭敬而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感觉如何?”
单承宴尝试动了一下,全身的酸痛和无力感立刻袭来,他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沙哑:“无妨…死不了。”
他目光扫过身下雪白的白虎皮,又掠过自己手臂上敷着新鲜草药的伤口,最后落在当袅袅熬得通红的眼睛和明显憔悴的脸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
“此地不宜久留,”追云沉声道,“少主既己清醒,属下建议放慢车速继续前行。按路程推算,再行几日便可抵达‘临渊城’,届时寻个可靠的郎中,仔细为少主诊治一番,更为稳妥。”
单承宴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他此刻确实虚弱,强行赶路风险太大,放缓速度,等待抵达城池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当袅袅看他还能条理清晰地做出决定,悬着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和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只想找个地方瘫着。
马车重新启程,速度果然慢了许多,力求平稳。接下来的几天,成了当袅袅的“还债”时间。
单承宴虽然退了烧,身体却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或闭目养神。当袅袅自觉担起了“护工”的职责——定时给他换额头上的湿帕子,监督他喝下追云每日熬煮的、味道依旧感人但据说能固本培元的苦药汤,甚至在他清醒时,试图讲点不那么冷的笑话活跃气氛,结果往往换来对方一个“聒噪”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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