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往园子中央走去，闻言差点滑倒："满嘴胡言乱语！谁家教姑娘这般..."明黄衣袖扫落簌簌雪粒，倒比龙涎香更先扑到人跟前。
"圣上明鉴。"当袅袅麻溜跪下，掌心却趁机接住几瓣落梅——晒干了能做口脂，"实在是娘娘们天姿国色，臣女一时词穷..."
"你词穷？"德妃噗嗤笑出声，缠枝牡丹裙裾扫过青砖，"上月夸本宫'手如削葱根'，今儿又说李婕妤'指若春笋尖'，合着御膳房菜谱都让你背熟了？"
满园哄笑惊起飞鸟，太后趁机将暖炉塞给皇帝："哀家瞧着，该给小猢狲个郡主名分。"凤眸扫过枝头最艳的朱砂梅，"省得某些人总拿闺阁规矩说事。"
当袅袅耳尖微动，仿佛听见银钱落袋的脆响。郡主俸禄、封地税收、诰命头衔...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胡闹！"皇帝甩袖震落满肩红梅，唇角却压不住笑纹，"改明儿她扛着算盘去早朝，你们可别嫌御书房铜臭。"
贤妃突然拔下金镶玉步摇："既如此，本宫添个彩头。"珠光映着雪色刺得人睁不开眼，"就当是预订二十盒玫瑰香皂的定金。"
当袅袅捧着步摇的手微微发抖。穿越前996还房贷，如今跟国家领导人谈笑风生——感谢穿越之神没给她系统，这真人版模拟经营可比手游刺激多了。
更漏声起时，她摸着新鲜出炉的郡主金印窝在床上。贤妃的订单要做荔枝木盒，德妃要求雕鸾凤纹，皇帝暗戳戳让太监传话要龙涎香型...得快点开张再盘一间铺子了……
琉璃瓦上的积雪簌簌滑落时，礼部仪仗正撞破侯府朱门。靖远侯跪在青石砖上，嫡母攥着帕子的手背暴起青筋——那方蜀绣帕子快被绞成麻绳。
"...特封为昭阳郡主，赐金册宝印。生母池氏，晋五品宜人..." 太监尖细的嗓音惊飞檐下麻雀，装着东珠的漆盘在晨光里泛着冷芒。
"谢主隆恩！"侯爷声如洪钟，起身时险些撞翻御赐的缠枝牡丹瓶，他望着明黄的圣旨热泪盈眶。
送走礼部仪仗后，东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当婷婷的尖叫刺破喜庆："她算什么东西！去年中秋宴连正厅都..."话音被嫡母厉声截断："来人！二姑娘魇着了，送碗安神汤去！"
暮色染红窗棂时，当婷婷房内又传来巨响。嫡母揉着太阳穴迈进满地狼藉，绣鞋避开碎瓷步步惊心："砸了前朝青花瓷枕，你拿什么赔？"
"她生母的牌位都快进祠堂了！"当婷婷扯断璎珞项圈，珍珠噼里啪啦滚进博山炉灰里，"母亲！她区区一个庶女，如今身份地位比女儿还要尊贵，她凭什么！"
“凭她救了太后！”嫡母张氏自己也是一肚子火气，但伯爵府的教养让她仍有一丝理智。
“一个浣衣婢都能追封诰命？一个浣衣婢的女儿都能当郡主？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闭嘴！"嫡母扣住女儿下颌，"你怎敢私下妄议，她己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亲封，太后偏爱，往后你说话当心点。"
“母亲！”当婷婷忍不下这窝囊气。
“哼，庶出终究是庶出的，骨子里流着的还是那下贱的血……”铜镜映出她眼底寒芒，“你大哥素来与七皇子交好，但七皇子的母妃是容嫔……”
“母亲的意思是……”当婷婷冷静下来。
张氏摇摇头：“七皇子与太子交好，但太子己有太子妃，我的女儿绝不能与人为妾。”
“母亲，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当婷婷听得云里雾里。
“你可听说过三皇子？”嫡母端坐于上座，腰杆挺拔。
“听闻三皇子文采卓然，模样更是俊朗，传闻京都不少贵家女倾慕他。”
“三皇子性格温良，他的母妃惠妃娘娘更是温柔贤淑，若是你能受三皇子青睐，别说地位尊贵，待太子即位……”
当婷婷挂着泪珠愣住，窗外恰有寒鸦掠过。嫡母捡起滚落的珍珠，爱惜地抚摸当婷婷，"素日里，为娘只想为你寻一户门户相当又好相与的婆家，从未让你抛头露面，如今想来，我的婷儿，何等才情何等相貌，被埋没在这深宅之中，当真是委屈了。"
当婷婷并不笨，听懂张氏的意思，胡乱抹掉脸上的泪痕，目光坚定：“母亲放心，女儿有信心，往后女儿就多多出席贵女宴席。哥哥不是回家了嘛，也让哥哥多带女儿去见见世面，哥哥不是常说，女儿家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好。”张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自信的样子光彩照人，最是美丽。
檐角铜铃叮当，盖过了东厢房隐约传来的，嫡母教导女儿弹《凤求凰》的琴音。
东八街的晨雾还未散尽，一串红炮仗就噼里啪啦炸开了春晓。金多宝踮着脚调整牌匾时，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惊得二楼支窗的绣娘探出头来，正瞧见当袅袅捂着鼻子往后厨跑——这位总爱在袖口绣兔子的年轻东家，此刻鬓发散乱的模样倒真像只受惊的兔子。
"吉时到——"金多宝扯着嗓子喊，红绸落下刹那，鎏金匾额硕大的三个字“丰盛斋”映得整条街都亮堂三分。人群嗡地围上来，像潮水漫过青石板，打头的老汉被花椒香气呛得连打三个喷嚏。
"列位看官瞧好了！"金多宝抄起铜勺在铁锅边"当"地一敲，震得酸菜鱼汤底咕嘟冒泡，"这红汤是拿西域魔鬼椒熬了三天三夜，白汤是雪山灵芝配着百年老参——哎那位娘子别撇嘴，咱们丰盛斋的规矩，尝过再说！"
穿绸衫的胖商人刚伸脖子要看铜锅里翻滚的薄肉片，冷不防被塞了个白瓷盏。气泡水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薄荷叶打着转儿浮上来，他咂了一口就瞪圆眼睛："这...这茶水怎的在嘴里跳舞？"
人群顿时炸了锅。梳双丫髻的小丫头踮脚偷蘸芝麻酱，被母亲揪着耳朵也不撒手；摇折扇的公子哥辣得首吐舌头，偏还要往酸菜鱼跟前凑；最绝的是个白胡子老儒生，辣得山羊胡都在抖，还颤巍巍举着竹签："再...再来块鱼片！"
"让让！给我留口汤！"人群后头忽然挤进个灰衣脚夫，怀里揣着刚卸货的麻绳，"昨儿没开业我就闻着香味了，这铜锅涮的白菜比肉还鲜！"他这话像往油锅里浇了瓢水，原本观望的人群轰地涌向八仙桌。
金多宝对这样的试吃盛况很满意，扯着嗓子吆喝：“客官若是觉得好吃，小店里边儿请，楼上有雅间，开业三日气泡水免费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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