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漫过雕花窗，当袅袅正啃着冷透的胡饼，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翠竹提着灯笼冲进来时，裙摆沾满夜露："小姐！二小姐把您绣的帕子扔进锦鲤池了！"
当袅袅被惊得手抖，本就梆硬的胡饼砸在绣鞋上——脚趾头疼。
“翠啊，注意形象。”嘴里的胡饼还没下咽，碎渣渣因为说话喷得到处都是。
“小姐！虽然小姐的女工不尽人意，但那等贴身之物，要是落入居心叵测的人手里，小姐的名节可就完了呀！”
“好了好了，知道了。”当袅袅随手擦擦嘴，起身拍掉身上手上的碎渣，无奈起身。
当袅袅盯着池面漂浮的《小鸡啄米图》绣帕，水面倒映着嫡姐侍女们捂嘴窃笑的身影。她弯腰捡起湿漉漉的帕子，突然朝人群方向甩出个漂亮的水花："姐姐养鱼真讲究，连锦鲤都要学现代艺术？"
"妹妹这绣工倒是别致。"当婷婷扶着侍女的手款款而来，金丝牡丹裙裾扫过青石板，"听说你特意跟绣娘学了三个月？这鸭子绣得...颇有返璞归真之趣。"
"姐姐眼神真好。"当袅袅抖开帕子，水珠溅在对方缀满珍珠的鞋面上，"您上月在樊楼赏给琴师的帕子，绣的并蒂莲倒是栩栩如生——就是落款‘婷婷’二字，怎么瞧着像醉仙楼头牌姑娘的字迹？"
围观人群中爆出短促的笑声，有个小厮憋得首捶胸口，当婷婷指尖生生掐断了两根孔雀羽。
次日晨省，当袅袅刚迈进正厅就踩到块滑腻。踉跄间抓住门框才没摔倒，低头看见满地油亮的核桃仁，嫡母佛珠磕在案几上的脆响格外清晰。
"二丫头愈发没规矩了。"张氏腕间九转连珠镯撞出暴雨节奏，"听说你昨夜在池边大放厥词？"
"母亲明鉴。"当袅袅屈膝行礼，腰间禁步玉片叮咚作响，"女儿不过夸赞姐姐的绣品颇有风骨，连醉仙楼..."
"住口！"张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女慌忙递上的参汤冒着诡异热气，"去祠堂罚跪。"
原主记忆里那些罚跪经历走马灯似的晃过，她突然悟了——敢情古代贵女膝盖淤青不是胎记，全是封建糟粕盖的戳?！
当袅袅盯着祠堂青砖上蜿蜒的虫蚁，边揉膝盖边盯着供桌上"母慈子孝"的鎏金牌匾，嗤笑：慈母手中线，勒死庶女咽?。要是我当权，定把祠堂改成共享自习室，谁犯错罚谁刷《五年科举三年模拟》?！
暮色漫过祠堂九脊兽，当袅袅扶着酸麻膝盖起身时，檐角鎏金铎正撞碎一捧橘色残阳?。青砖缝里蜿蜒的虫蚁衔走她裙裾落下的海棠粉，倒像是替这吃人规矩收尸的殡葬队。
"姑娘仔细台阶。"翠竹搀住她打晃的胳膊，指尖触到袖中硬物——竟是当袅袅不知何时藏的椒盐酥，"您怎么还..."
"膝盖受苦，总得犒劳嘴。"当袅袅就着琉璃灯笼咬酥饼，碎屑落在绣金线马面裙上。
祠堂青砖比当婷婷良心还硬，回头得建议嫡母铺波斯毯，权当给列祖列宗足底按摩?。
穿过月洞门时惊起宿鸟，翠竹望着她映在粉墙的剪影发怔。从前的三姑娘罚跪归来总要哭湿三条帕子，如今倒像换了魂，连影子都比往日挺拔三分。
"您膝盖不疼吗？"
"疼啊！"当袅袅突然蹲成个蛤蟆跳的怪姿势，"这叫瑜伽下犬式，促进血液循环懂不懂？"见翠竹吓得倒退两步，她噗嗤笑开："骗你的，这是现代...咳，是《黄帝内经》里的养生术?。"
雕花窗棂漏进几缕月光，恰照见当袅袅摸出袖中炭条，在洒金笺上写写画画。翠竹偷瞄一眼险些打翻铜盆——笺上竟画着祠堂平面图，标注"最佳偷懒跪位"、"监控死角区"，还题了行小楷：『论如何把封建糟粕玩成密室逃脱』?。
"明日去街上缝对护膝。"当袅袅突然撂笔，"里头塞当婷婷晒坏的东陵玉，美其名曰'跪得虔诚方能养玉'。"她蘸着玫瑰露吃最后半块酥饼，含糊嘀咕："得让嫡母知道，罚跪KPI超额完成是要涨月例的！"?
更漏敲过三更时，翠竹替她揉着淤青膝盖，忽听锦被里传来闷笑："今儿跪出个商机——开个『贵女膝盖养护馆』，专售艾草护膝配鹤顶红糖膏，疼死那帮搞雌竞的小蹄子！"
“小姐又说胡话了。”?
秋夜的晚风吹动檐下的鎏金风铃，盖住她吐槽嫡母"把祠堂当健身房"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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