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渐歇,太后九凤衔珠翟舆刚转过莲花影壁?,金丝楠木辇轮碾过猩红氍毹,碾碎了几片尚宫局特制的金箔木樨花?。当袅袅领着丫鬟翠竹,踩着曲水纹石子路往御花园去,脚下忽深忽浅的鹅卵石,倒像是踩着户部新铸的银锞子暗纹?。
“姑娘,奴婢不懂。”翠竹一路跟着当袅袅,心中满是疑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姑娘还说什么私房钱,版权费什么的,这会儿皇上要姑娘进宫陪太后,那还怎么攒钱呀?”
"翠啊,知道为什么你月例银子总不够花吗?"当袅袅指尖敲了敲路边金丝楠木宫灯,"咱们先前盯着散户搞下沉市场,那叫螺蛳壳里做道场。现在首接对接皇室风投,知道太后手指缝漏点香灰值多少钱吗?知道御膳房每天消耗多少顶级食材吗?松露当煤球烧,鱼子酱抹墙缝!搁现代米其林主厨能当场心梗。咱们这叫白嫖内测福利懂吗?"她掰着指头数,"贵妃要减脂餐就推轻食概念,贤妃要养生就卖胶原蛋白饮,等混成御用供应链——啧啧啧……"她己经开始幻想白花花的银子像流水一样朝自己涌来,“再说了,皇上只说让我多进宫,又没把我关在宫里,咱们跟宫里女人的区别是什么?来去自由!”
忽闻身后太湖石后传来玉磬般的轻笑,主仆二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单承宴自假山石间走出,腰间螭龙佩与月华相撞,溅起泠泠寒光?。
“你怎么在这儿?窃听商业机密得签二十年竞业协议。”当袅袅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商业版图还没开启就要因为觊觎后宫的钱袋子葬送在这里了,心想以后得慎重一些了,不然保底损失二十年寿命。
“不对,黄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上上回是京城街头大逃杀,上回是金粟诗会窃听本姑娘才华,这回出现在这大内之中。黄七郎君不解释解释吗?”当袅袅甩着八宝璎珞禁步逼近。
单承宴广袖翻飞间露出半截龙纹玉扣:"在下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错版银票'。"他指尖掠过当袅袅鬓边金累丝步摇,"二十年前户部清点龙嗣时漏了墨,十年后才从民间找回来盖玉玺补章。"
翠竹吓得咬住织金披帛,当袅袅却噗嗤笑出声:"敢情您是皇家'预售产品'?真名?"
“单承宴。”
“这才像个名字,黄七是个什么鬼。”当袅袅嘀咕,“咳咳,你这样做朋友不真诚!”
单承宴微微弓身:“之前实属是有难言之隐,无意欺骗姑娘。”
“算啦,看你上回被追杀,我还当是催高利贷的呢!”当袅袅摆摆手,表示不计较。
"当姑娘当真是掉进钱眼里的南海夜明珠。"单承宴无奈地背过手,"这宫里的赏赐可比民间凶险百倍,昨日贤妃赏的螺钿食盒夹层藏着鹤顶红,前日德妃赐的翡翠碗底刻着诅咒......"
"打住!"当袅袅打断他,“这后宫再凶险,能比我在现代面对的职场竞争还可怕?那些为了升职加薪,明争暗斗的事儿,可比这复杂多了。”
“虽是听不懂姑娘所言,但若日后在宫里遇到麻烦,可随时找我,万事当心。”
“好嘞,有你这‘皇亲国戚’当靠山,我心里更踏实了。”
……
当婷婷掐着鎏金鹤颈烛台立在轩窗前,缂丝裙裾被夜露浸得能拧出妒火。远处侯府朱门外,当袅袅的青绸软轿正碾过满地碎琼乱玉,轿檐悬着的十二连珠宫灯晃得她眼底生疼——那原是该属于她的恩赏?。
"庶出的野雀儿也配用御赐宫灯!"她忽将掐丝珐琅香炉砸在青砖上迸出火星,惊得守夜婢女跪成瑟瑟秋蝉?。
月华漫过满地狼藉:绞坏的蜀锦襦裙淌着丹蔻抓痕,碎成八瓣的羊脂玉簪浸在泼洒的玫瑰胭脂里,倒像开出血色曼陀罗?。
更漏滴到三更时,她忽然对着铜镜笑出声:“哼,当袅袅,我定要让你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型。
当婷婷抚摸着妆奁夹层里的青花瓷瓶,指腹着瓶身"砒霜"二字阳文,忽想起那日当袅袅捧着陈皮罐倚在廊下的模样——琥珀色的果皮在少女指尖翻飞,倒像掐着片鎏金晚霞?。
"妹妹最爱的零嘴儿,自然要送她份大礼。"她将瓷瓶贴着唇畔呵气,看着菱花镜里自己的倒影渐渐洇出鬼魅笑意?。
守夜丫鬟的绣鞋刚转过廊角,她便扯着丫鬟若兰的藕荷色披帛闪进西厢?房。
月光淌过雕花槅扇,正照见多宝阁深处那只越窑秘色瓷罐。当婷婷捻着砒霜的手腕突然被若兰拽住,小丫鬟的珍珠耳坠在暗处乱颤:"姑娘三思,这要闹出人命......"
"蠢材!"当婷婷反手将金镶玉护甲戳进她掌心,"待到祠堂祭祀,自有祖宗庇佑。"她突然笑起来,指尖蘸着糖霜在罐底描了只炸毛孔雀,尾羽根根倒竖似要啄人眼珠?。
三日后祠堂香烟缭绕,当袅袅果然趁着唱喏时摸向供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罐,忽见罐底糖霜绘的孔雀正冲她张牙舞爪?。她心中疑惑,拔下点翠银簪往陈皮里一戳,簪头的翡翠蜻蜓霎时蒙上团黑雾。
"投毒还带美学创作?这届反派内卷严重啊!"当袅袅看着发黑的簪子差点吓得脱手,"建议改用冻梨核摆个'凶手在此',还能给花园堆肥呢——不是,这就要neng死我了?"她眼波流转间将毒物尽数倒入祭祖的青铜卣?。
悄悄退回人群中,当袅袅掐着袖中发黑的银簪,指节压出青白痕。香火缭绕间瞥见当婷婷鬓边新簪的累丝鸾鸟步摇,那衔着的东珠倒似颗淬毒獠牙,正冲她张着血盆口?。
趁着唱诵声拔高,当袅袅贴着朱漆廊柱退至月洞门。百蝶穿花裙摆扫过青砖,惊得檐下铜铃都屏住呼吸?。暗格里备着的辣椒粉贴着心口发烫,本是自己囤着做油泼辣子用的,便宜嫡姐了?。
紫藤花架垂落的阴影里,当袅袅偷摸溜进了当婷婷的屋子。
珐琅胭脂盒静静卧在缠枝莲纹妆奁里,嫣红膏体映着窗外漏进的残阳,倒像凝固的血泊?。当袅袅捻着辣椒粉的手腕微颤,指尖一抖险些洒了粉末。
"二姐姐既爱红妆,妹妹自然要助你面若桃李。"她簪尾搅动胭脂膏时,翡翠蜻蜓翅尖沾了赤色,倒似浴火重生的凤鸟?,“这下你总该老实几日了吧。”
当袅袅贴着朱漆廊柱滑入人群时,百褶裙摆恰好拂过青铜冰鉴,带起几缕白檀香灰。、
“翠啊,没人发现我溜了吧?”垂首低眉地样子好像原本就在这儿一样。
“小姐是去做什么了?二小姐方才绕着祭器转了三圈,倒似在找什么。”翠竹细若蝇虫的声音在当袅袅耳边刺挠,“这会儿往这边瞧了。”
当袅袅抬头看去,当婷婷正蹙眉往这边瞧,她回以一个挑眉的鬼脸,未及当婷婷反应,供桌上鎏金香炉突然迸出火星,惊得当婷婷袖中帕子飘落在祖宗牌位前?。
供案上青铜卣忽地溢出陈皮香,混着当婷婷裙角的龙涎香,在祠堂梁柱间织成张颤巍巍的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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