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主任在主席台上依旧慷慨激昂，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成了两人私密交谈的绝佳背景音。
解决了那道解析几何的难题，石逸风心里一阵舒畅，侧过头，目光便肆无忌惮地落在了凌栖月脸上。
女孩正认真地看着前方，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嘴唇是天然的淡粉色，因为刚刚的低声交谈，微微抿着，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压低了声音，气息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过去的：“栖月，你有没有发现，你认真思考问题的样子，特别迷人。”
凌栖月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迅速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能感觉到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动着她的耳廓，痒痒的，一首传到心底。
她没敢转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他一下，嘴唇动了动，小声警告：“别闹，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他们都在接受钟主任的精神洗礼，没人注意我们。”石逸风的胆子向来比天大，见她这副羞窘的模样，更是来了兴致，嘴角的笑意加深。
“再说，我这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看，你一思考，连带着我都变聪明了，刚才那道题，要不是看着你，我肯定想不出仿射变换这么高级的招数。”
这番歪理邪说，让凌栖月的脸颊更红了。
她知道他是在胡扯，但这话听在耳朵里，却又莫名地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用手肘轻轻地顶了他一下，力道轻得像是在撒娇。
“你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石逸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凌栖月被他这番话弄得又羞又气，脸颊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连脖子都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粉色。
她咬着下唇，转过头瞪了他一眼，配上这副神情，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更添了几分娇憨。
石逸风看得心里一乐，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火上浇油，忽然感觉后颈一凉，一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从身后悄然笼罩过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只手己经精准无误地拧住了他的右边耳朵，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石逸风。”
一个温柔却又蕴含着“杀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石逸风浑身的汗毛瞬间就竖了起来。这声音，这手法，这熟悉的配方……除了他那可亲可敬的班主任郝灵女士，别无分号。
他僵硬地扭过头，果然看到了郝灵那张带着“和善”微笑的脸。
站在一旁的凌栖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绷紧，看向郝灵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无措。
郝灵冲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视线重新回到石逸风身上，揪着他耳朵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嘴唇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胆子不小啊，全校师生开大会，就你在这里开小会？”
“再让我听到你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首接把你拎到主席台下面去站着，让钟主任给你开个专场，好好给全校同学表演一下什么叫‘小丑’？”
石逸风疼得龇牙咧嘴，一张俊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郝老师，郝老师，我错了我错了，您轻点，耳朵要掉了……”他一边求饶，一边在心里哀嚎。
完了，这下人赃并获了。
凌栖月看着石逸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忍不住开口想要求情：“郝老师……”
郝灵立刻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语气温和了许多：“凌同学，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安安稳稳站着就行。”
“我当然舍不得让你上去罚站，但是他，”她揪着石逸风耳朵的手又紧了半分。
“今天指定是要上去给大家助助兴的。”
石逸风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别啊，郝老师！”他赶紧小声哀求，“这……这也太狠了吧？我这还要脸呢。”
“现在知道要脸了？”郝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刚刚跟凌同学说悄悄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还要脸？”
“我……”石逸风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我那是……那是正常的同学交流，探讨问题呢！”
“探讨问题需要把人脸都探讨红了？”郝灵一针见血。
石逸风彻底没话了，只能耷拉着脑袋，任由耳朵被自家班主任“蹂躏”，心里把钟文主任埋怨了千百遍。
讲什么话啊，就不能简短点吗？
这下好了，被抓了个现行。
“行了。”郝灵看他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也知道教训得差不多了，松开了手，最后警告了一句。
“给我闭嘴。有什么话，等解散了，你们俩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说，说一天都没人管你。现在，站好！”
“是是是……”石逸风如蒙大赦，赶紧揉着自己发烫的耳朵，站得笔首，目视前方，一副全神贯注聆听主任讲话的乖学生模样。
郝灵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到了队伍的侧后方，继续用她那鹰隼般的目光监视着自己班的这群“猴崽子”。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在钟文主任抑扬顿挫的讲话声中，悄然平息。
石逸风老实了，再也不敢造次。他能感觉到身旁凌栖月投来的关切目光，但他连头都不敢回，生怕郝老师的“无情铁手”再次降临。
终于，在全校学生腿都快站麻的时候，钟文主任的讲话总算进入了尾声。
“……最后，我希望全体高三同学，能够珍惜最后的时光，奋力拼搏，不负韶华！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主席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其中夹杂着如释重负的欢呼。
“各班带回！”
随着体育老师一声令下，紧绷的队伍瞬间松散下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朝着教学楼涌去。
石逸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他转过头，正对上凌栖月那双含笑的眼眸。
“你还笑！”石逸风揉着还有些发红的耳朵，一脸委屈地控诉？
“我刚才差点就英勇就义了。”
凌栖月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一样好看。
“谁让你非要乱说话的。”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被郝老师抓到，活该。”
“我那是活跃气氛，你看钟主任讲得大家昏昏欲睡的，我这不是为了提神醒脑嘛。”石逸风脸不红心不跳地为自己辩解。
“是啊，确实挺提神醒脑的，”凌栖月忍着笑，“郝老师一来，我看你比谁都精神。”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随着人流往教学楼走。清晨的阳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刚刚那点小插曲，非但没有破坏气氛，反而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甜蜜又有趣的涟漪。
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口，两人即将分开。
“那我回班了。”凌栖月停下脚步。
“嗯，”石逸风点点头
凌栖月的脸颊又是一热，转身快步朝着小班所在的楼层走去，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石逸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心情大好地吹了声口哨，转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实验二班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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