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的哨声在港城一中的上空回荡，带着一种解放的号角意味。
跑操结束，高三的队伍在短暂的整队后便宣告解散，学生们像潮水般西散开来，涌向教学楼，涌向小超市，涌向每一个可以短暂休憩的角落。
实验二班的队伍和顶尖的小班队伍恰好被安排在相邻的区域，解散的瞬间，石逸风几乎是本能地就找到了凌栖月的身影。
“走，回教室？”石逸风几步凑到她身边，很自然地开口。
凌栖月点点头，额角还带着运动后细密的薄汗，映着阳光，亮晶晶的。
然而，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通往教学楼必经的光荣榜前，此刻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嘈杂的议论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什么情况？校长又发表重要讲话了？”霍明雨从后面挤了过来，一脸好奇地踮着脚尖张望。
张林也跟在旁边，猜测道：“估计是期中考试的最终排名贴出来了吧。”
“不对啊，排名前几天晚自习就发了，至于这么大动静吗？”
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像是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我靠！真的假的啊？”
“这也太牛逼了吧！用数学题表白？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
“你看你看，小班那个凌栖月的卷子也在旁边，她解出来了！这俩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栖月的脚步下意识一顿，清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石逸风的眉头却微微挑了起来，一个不太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听着那些议论，再联想到昨天晚自习那场特殊的数学加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不会吧……”石逸风低声自语。
“怎么了？”凌栖月偏过头看他。
“没什么，咱们去看看热闹。”石逸风说着，拉起凌栖月的手腕，拨开人群就往里挤。
“哎，让一让，让一让！”
“挤什么挤啊！”
前面的人正抱怨着，一回头看到是石逸风，又看到他身后拉着的凌栖月，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竟鬼使神差地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羡慕、八卦和一丝丝的敬畏。
凌栖月被这么多人盯着，脸颊瞬间就红了，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石逸风却握得更紧，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带着她一路走到了光荣榜的最前方。
当两人的目光落在光荣榜上时，即便己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
光荣榜最显眼的正中央，赫然贴着两张数学试卷。
一张，是石逸风的。
另一张，是凌栖月的。
两张试卷并排贴着，那最后一题的解题区域被刻意放大，两个用极坐标方程画出的完美心形线，在无数公式和数字的簇拥下，精准地对在了一起。
一个张扬肆意，一个清隽秀丽。
仿佛两颗心脏，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公然宣告着它们的同频共振。
“……”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
凌栖月白皙的脸颊“轰”的一下，从耳根红到了脖颈，她怔怔地看着那两颗心，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快要震聋耳朵。
这……这是……
她猛地转头看向石逸风，眼眸里全是羞涩和不知所措的询问。
石逸风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甚至不用思考，光是看这骚包的张贴方式，就知道这绝对是孙波的手笔。
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我宣布，这绝对是我在一中见过最浪漫的表白，没有之一！”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
瞬间，议论声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了。
“天啊！石逸风也太会了吧！这谁顶得住啊！”
“关键是凌栖月还解出来了！这叫什么？这就叫双向奔赴！”
“学渣连表白都看不懂，哭了哭了。”
“以前我还觉得他们早恋影响学习，现在我只觉得是我的存在影响了他们秀恩爱。”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光荣榜……”
霍明雨凑到石逸风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地低声说：“行啊你，猴哥！闷声干大事啊！这一手，绝了！”
张林也满脸通红，激动地小声说：“猴哥，你太帅了！”
石逸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能说什么？
说他只是想在题目里藏个小彩蛋，给凌栖月一个惊喜，结果被他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师公之于众，搞成了全校范围内的公开处刑？
他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对上凌栖月那双水汪汪的、带着羞意的眸子。
“那个……意外，纯属意外。”石逸风压低声音，试图解释。
凌栖月咬着下唇，脸颊滚烫，小声地回了一句：“哪个老师干的呀？”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听起来不像质问，倒更像是在撒娇。
“除了孙波那个老顽童，还能有谁。”石逸风没好气地说道，“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老师……”凌栖月喃喃道，心里那点羞窘，不知为何，竟慢慢化成了一丝丝的甜。
虽然被这样公开，让她很不好意思，但看着那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心，看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安全感悄然涌上心头。
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全世界最权威的认证。
“你看，他俩还说悄悄话呢！”
“这画面也太甜了吧，我磕到了，我真的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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