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男寝的地板上，104期的男生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各自的床铺上。
空气中还残留着庆功宴的烤肉香味，柯尼翘着二郎腿，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话说，放假你们都有啥计划啊？”
让翻了个身，枕着手臂。
“还能干啥？还是回趟家呗...趁着这次长假多陪陪老爹老妈...
每次回去他们都吐槽我说放假就只有一个月哪里够啊？可是我也没办法呀...毕竟佐助教官给大家的强度就是这么大....”
“哟！”
柯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还没看出来原来我们的让少爷还是个孝子啊！”
“这不是应该的吗？”
让抓起枕头砸过去。
“要是连爹妈都不在意，那还是人吗？”
马可笑着插话道。
“我就住在特罗斯特区，随时都能出来玩。”
他顿了顿。
“不过这次得帮我爸打理下农场，你们有空可以来玩。”
“真的？”
艾伦眼睛一亮。
“有肉吃吗？”
“管够！”
莱纳和贝尔托特对视一眼。
“我们得回趟老家。”
莱纳的声音有些低沉。
“和阿尼一起。”
房间突然安静了一瞬。
比比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他己经完全猜到了三人的身份。
只不过今天晚上阿尼对自己的态度表示拒绝，所以他还是感觉挺有趣的。
毕竟能够在羁绊和使命当中抛弃所谓的感情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或许这样的人也值得去敬佩吧，虽然说不妨碍他并不喜欢他们就是了。
“所以...你们三个还是...？”
“对啊...还是一起回老家...”
莱纳有些不忍和难受的低下了头，贝尔托特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比比你呢？”
柯尼突然转移话题。
“又要和可咯一起回八极峰训练？”
比比摇了摇头。
“不。”
“啊？”
让惊讶地撑起身子。
“你俩吵架了？”
“不是...”
比比笑着叹了口气。
“以前那都是借口，那时候我们还没暴露身份，只能说是一起回家嘛～实际上每次离开后都是分头行动的。”
艾伦眨了眨眼。
“所以...你不喜欢可咯吗？”
“可咯又呆又萌又可爱...”
莱纳插嘴道。
“要不是我心里只有赫里斯塔...”
“得了吧！”
让嗤笑一声。
“赫里斯塔会看上你这种肌肉猩猩？”
比比望着天花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对男女之情没兴趣...我只想看到枭大人眼中的世界。”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你...”
马可犹豫着开口。
“要把你的一生都献给鹰组织吗？那你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
比比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鹰组织是第一个接纳我的地方，那里就是我的家。”
比比抬头看向众人。
周围的环境一片扭曲，又好似重新回到了那个潮湿的雨夜。
难民营里那腐臭的味道混着血腥气息钻进了比比的鼻腔。
比比看着十岁的自己跪在泥泞中，匕首从颤抖的指间滑落。
而母亲苍白的脸庞却浸泡在那血泊之中，嘴角还凝固着解脱般的微笑。
她好像终于不用再被病痛所折磨，也不用再活着被这里的残渣所欺辱。
“我看到了哦。”
黑色长靴碾过血水，格蕾丝的黑袍在风中翻卷如鸦羽。
比比转头看向格蕾丝，她好似看不到自己一样俯身捏起了十岁的自己的下巴。
“是你结束了你母亲短暂而痛苦的一生吗...？真可怜的孩子啊....”
十岁的比比机械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睫毛上的血痂。
他本该尖叫、崩溃，可胸腔里只剩被掏空的麻木。
首到格蕾丝温热的手掌覆上他冰凉的头顶，某种断裂的东西突然在体内苏醒。
“跟我回家吧。”
十岁的他鬼使神差地抓住那只手，仿佛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这是什么...？我的记忆吗...”
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比比下意识的用手臂遮挡住脸庞。
待重新看清眼前的一切时，比比不自觉的睁大了双眼，这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残缺圣母像深处的手掌上佐助斜倚在断裂的指尖。
月光从穹顶裂缝倾泻而下，将他手中的卷轴镀成银色。
“上周又有三个孩子在难民营被宪兵当场射杀。”
格蕾丝单膝跪地，指尖深深抠进石缝。
“他们只是偷了块面包...”
佐助的写轮眼在阴影中流转，冷冷开口道。
“残渣欺负你们...”
他起身时雷光缠上周身。
“王政也刁难你们...”
“那就打。”
“首到推翻王政。”
而此刻躲在立柱后的幼年比比浑身战栗。
比比此刻好似看见了格蕾丝在笑，玛丽和艾米在哭。
而所有鹰组织成员的眼中都燃着同样的火焰——而就是那团火此刻也烧穿了幼年的他那胸腔里的冰壳。
“......所以对我来说，鹰组织不是选择。”
比比着藏在枕下的鹰纹匕首，月光照亮他嘴角释然的弧度。
“是重生。”
艾伦突然跳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说什么傻话！”
他一把搂住比比肩膀。
“训练兵团不也是你的家吗？”
“就是！”
柯尼扑过来压住两人。
“放假我们组团去八极峰找你！”
“喂！柯尼你他妈压到我头发了！”
艾伦有些难受的喊道。
“艾伦你脚臭不也是熏死人了吗！？”
嬉闹声中。
莱纳悄悄的擦掉了眼角水渍，而这一幕恰恰被眼尖的让所看到。
“哦？”
让看着悄悄抹小珍珠的莱纳挑眉笑着调侃道。
“肌肉男也会感性吗？”
“喂！让你这家伙是想要打架吗？！”
莱纳梗着脖子就要往让的床上扑去，却被贝尔托特是长臂一捞按回床垫。
月光在他颤抖的睫毛上碎成银沙，这个总把真男人三字挂在嘴边的少年，此刻却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般慌乱。
“谁、谁感性了！”
“得了吧你！”
让抄起枕头砸向莱纳。
“是男人就该大大方方承认啊我说！！”
比比静静望着这一切，他忽然想起格蕾丝曾说过的话。
“火焰与阴影总是共生的，枭大人总是把冷冰冰的。
他也总是装作对我们毫不在意，但事实上他好像并没有发现。
明明是他照亮了本该在阴影当中一辈子的我们。
所以枭大人就是鹰的光，也是引领我们前行的一盏明灯。”
而此刻的比比好像也终于懂得了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只用来形容佐助的。
因为此刻训练兵团的伙伴们像是一团灼热的篝火。
而他指尖的冰凉却提醒着自己永远都是站在阴影里的。
但当柯尼的拖鞋甩到他胸口时，他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喂，比比！”
柯尼从人堆里探出通红的脸。
“发什么呆呢？明天放假我们去镇上采购烤肉酱，你必须当苦力嗷！”
“哈？”
窗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
贝尔托特望着云隙间漏下的微光，忽然想起第一次踏上帕拉迪岛的时刻。
那时的他和莱纳、阿尼、马赛挤在烤火时。
听着远处城墙的兽吼，本以为最可怕的东西永远在墙的另一边。
而此刻他看着艾伦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烤肉架的尺寸时。
突然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裂开——那并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温热的、让他想伸手抓住的东西。
“说定了啊！”
艾伦的拳头重重砸在床头柜上。
“明天早上七点，校门口集合！谁迟到谁请喝汽水！”
窗外，颗颗繁星亮起。
柯尼的拖鞋从床沿滑落，啪嗒一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贝尔托特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混着伙伴们的呼吸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织成一张网。
一张他明知该挣破，但却让他不断沉溺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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