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废墟上，手里攥着那把染血的长矛。
风从西面八方涌来，夹杂着硝烟和血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力的余烬。
猩红的血溅在手套上，黏腻得像融化的糖浆这让我想起某个讨厌的家伙总爱把糖果咬得咯吱响，甚至在神殿一些严肃的场合也敢偷吃。
“派厄斯大人，神战己经结束，您......”手下跪在地上发抖，我知道他的后话，没等他说完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面对现实吧，派厄斯。”力量神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平静得近乎冷漠。
我没有回头，踢开脚边的尸体，抬头看向天空。
那里曾经有座悬浮的神殿，现在只剩下一片空洞的漆黑，像被剜去的眼珠。
“创世神死了。”我说。
“是的。”
“安泽尔也是。”
“……”
力量神使没有回答。
我嗤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矛的锋刃割破了掌心，血顺着金属纹路滴落。
真可笑。
那个总是笑得漫不经心的少年，那个备受宠爱的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我第一次见到安泽尔，还是在特蕾普的茶话会上。
那时我傲慢、狂妄、不可一世——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创世神，没人值得我低头。
首到那个第一次出现的银发青年他坐在艾蒂身边吃着笑笑饼干，我慢慢的贴近他想给他来个下马威，他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笑颜不改而后像是反应过来笑着向我打招呼。
后来我才明白，安泽尔的“肆无忌惮”源于一种可笑的傲慢。
他总用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打量所有人，包括我。
——“派厄斯，你未来会死哦。”某天他叼着棒棒糖对我说道。
——“哦？是吗?那我现在先掐死你怎么样?”我掐住他的脸，他却笑得更欢了。
他从未怕过我。
——可他对创世神言听计从。
神战爆发前，我曾见过安泽尔最后一面。
他站在神殿的穹顶之上，银发被风吹得凌乱，手里拎着一瓶酒，眼神却清醒得可怕。
“派厄斯。”他忽然叫住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笑着，怼回去：“你死了,我会开一瓶酒庆祝。别说这种话。”
他在胡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死。
我也不允许他死，毕竟他答应过我，我的每一个生日他都不会错过啊。
他哈哈大笑，仰头灌下一口酒液，喉结滚动，嘴角还沾着一点晶莹。
“还真是不令人意外也不令人愉悦的回答。”
他转身要走，我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要出什么意外了?”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某种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怕他说的那句话不是为了观察我捉弄我的恶作剧，他好像先知一样预知一切，假如他是知道自己要……
“你是在舍不得我吗?”安泽尔回头看我，灰蓝色的眼睛第一次蕴含了点温柔。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走远了些，声音随风零零落落地吹到我耳畔:“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你总要学着接受。”
“别走!”我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他却只是轻轻“啧”了一声:“派厄斯，你弄疼我啦。”
他总这样，用撒娇的语气应付不想回应的话。
“从今以后，想着我吧。”他冲我笑笑，转身时发尾扫过我的指尖，像抓不住的流星。
那大战结束，力量神使说安泽尔大概是死了。
我说，骗人。
安泽尔那种人，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死掉?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掉?
但我翻遍了所有战场残骸，创世神他们都毫无踪迹。
“安泽尔大人......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了。”手下战战兢兢地汇报。
我一脚踩爆了它，却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够了，派厄斯，他不是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力量神使平静到冰冷的声音传来，“还轮不到你在这发疯。”
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
是啊，他永远可以是别人的兄弟、挚友、救世主... 唯独不是我的。
后来我在厄流区杀了一整支星际海盗，只因为他们抢了一箱糖果。
血泊倒映出我扭曲的脸，恍惚间又听到那家伙戏谑的声音：“派厄斯，你好像条被抛弃的流浪狗哦~”
我对着空气挥拳，打碎的只有风声。
安泽尔，你他妈真是个骗子。
你明明说过每一个生日都要陪我的，可你连尸体都没留下。
我从跌落在尘土的糖堆里捡起一颗脏兮兮的糖吞下。
太甜了,甜得我想吐。
真他妈该死。
我居然......很想很想那个混蛋。
首到那天，我去圣空星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跟嘉德罗斯并肩而行。
看不太清，我有点不敢置信，戴上眼镜才终于确定那就是安泽尔。
顾不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我迫不及待地追到他眼前，我想带他走，但他拒绝了。
“干什么，别碰他!”嘉德罗斯很不爽地拦在我们之间，好像我才是那个介入者。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放弃了。
“我们应该很快还会再见面的。”临走前，安泽尔冲着我笑笑。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是在雷王星了。
雷霆一首不肯顺从力量神使对星球的控制，成为神使肃清的目标。
我奉神谕铲除反抗者，来到雷王星。
那天天气很阴沉，神的威压让空气近乎凝固，连雷云都停滞在宫殿穹顶之上。
“你的反抗，只是加速雷王星陨落的火星。”我倒是好言相劝过，但是那执拗的蠢货不仅不同意，还让手下的武器对准了我。
当然，敢用武器指着天使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因为此行的目的，我不能沉迷屠杀。
离开雷王星之后，我在他们都没想到的情况下高举长矛，然后用力投掷出去。
那个蠢货被钉死在了王座上。
去查看他是否死透时，我看到了安泽尔，他在
做什么其实大概能猜到一些了。
别告诉神使们他还活着，留下元力种子。
这是他对我唯一一次请求。
我看着他那双暮海碧波跌宕的眼眸，答应了。
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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