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周思柔挑眉，声音带着刻薄的嘲讽。
“药呢？萧太医那救命的仙丹，怎么没见你端回来？该不会……是你这丫头办事不力，把药弄丢了吧？”
小桃扑通一声跪下，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二小姐明鉴！奴婢……奴婢去了药房！可是……可是赵管事说，萧太医开的方子里有几味药极其名贵，库房钥匙在夫人那里，他……他做不了主！让奴婢回来请示夫人！”
“奴婢……奴婢正要去夫人院子，就听说您过来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将矛头指向了药房的故意刁难。
周思妤心中了然。果然！卡在库房钥匙！张氏这招既阴险又看似“合理”！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和失望，眼神黯淡下去：“库房钥匙……在夫人那里？那……那萧太医的药……”她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周思柔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语气更加咄咄逼人：“姐姐你看，我就说府医的药最稳妥！何必舍近求远，等那些不知所谓的猛药？”
“赵全也是为姐姐着想，怕姐姐身子受不住！快喝了这碗药吧！”
她端着碗，又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抵到周思妤唇边，那两个婆子也加大了按住的力道。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绷紧！小桃被另一个婆子死死按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退无可退！硬拼？这具残破的身体加上一个小桃，无异于以卵击石！喝下去？那是自寻死路！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在周思妤脑海中成型——赌！
赌周思柔的狠毒和多疑，赌张氏“慈悲”面具下的谨慎，更要赌……萧景珩那句“谨慎些好”带来的威慑！
就在那碗药即将触碰到她嘴唇的刹那——
“啊！”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从周思妤喉间溢出。
她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心口，脸色在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变得如同金纸！
豆大的冷汗如同瀑布般从她额角、鬓边滚落，瞬间浸湿了鬓发和衣领。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连带着身下的椅子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她甚至从椅子上滑落，跌倒在地毯上，痛苦地蜷成一团。
“心……心口……好……好痛……”她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破碎嘶哑，充满了濒死的痛苦。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却有些涣散，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目光失焦地望向虚空，嘴唇迅速泛起骇人的青紫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周思柔递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和……惊疑。
怎么回事？这贱人怎么突然就……心疾发作了？难道是刚才被吓的？还是……那药味刺激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里的碗，难道这药……不对啊，这只是软筋散，不会引发这么剧烈的心痛！
赵嬷嬷脸上的假笑也僵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小姐这模样……看着可太吓人了！像极了马上要断气的！
按住小桃的婆子也吓得手一松。小桃趁机挣脱，连滚爬爬地扑到周思妤身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太医！快叫太医啊！大小姐心疾犯了！要出人命了！”
她的哭喊声凄厉无比，瞬间穿透了暖阁。
“怎么回事？！”暖阁的门被猛地推开，张氏带着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一进门，看到周思妤那副气若游丝、面如金纸、浑身被冷汗浸透、痛苦蜷缩在地的模样。
饶是张氏心机深沉，脸色也瞬间变了变。
“母亲！”周思柔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姐姐她……她突然就心口剧痛，看着……看着好吓人！”
张氏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周思柔手中那碗药，又看向痛苦抽搐的周思妤，最后落在哭天抢地的小桃身上。
她心思急转：心疾？这贱丫头的心疾不是被毒药慢慢磨出来的吗？
怎么会突然发作得如此凶猛？
难道是落水后身体太虚，加上惊吓过度，引发了毒性反噬？
还是萧景珩那日诊断时说的“损及心脉根本”应验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思妤绝不能死在暖阁里！
更不能死在她张氏的人逼她喝药的时候！国公爷就算再不待见这个嫡女，也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弄死她！
尤其是萧景珩三日后还要来复诊！若周思妤此刻死了，萧景珩那张冷冰冰的嘴会说出什么？国公爷会怎么想？
张氏的佛珠捻得飞快，眼底的惊疑迅速被一种更深的忌惮和算计取代。
她厉声喝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大小姐扶到床上去！赵嬷嬷，去把我库房里那瓶救心丹拿来！快！”
“夫人！救心丹怕是……怕是治标不治本啊！”
小桃哭喊着，砰砰磕头，“萧太医！只有萧太医开的方子能救小姐！”
“大小姐刚才就是盼着萧太医的药救命，才……才急火攻心啊！求夫人开恩，让赵管事把药拿来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的话半真半假，情真意切，将矛头巧妙地指向了“缺药”这个核心。
张氏的目光再次扫过周思妤那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又瞥了一眼被小桃哭喊声吸引、探头探脑朝暖阁里张望的下人们。
她知道，今天这药，是非给不可了。再阻拦，就是明摆着要周思妤的命！这个风险，她冒不起！
“赵全呢？！”张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死哪去了？！萧太医开的药呢？！煎好了为何不立刻送来？！你想害死大小姐吗？！”
躲在门外的赵全浑身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冲进来，扑通跪倒：“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药……药己经煎好了！奴才……奴才这就去取！这就去！”
他再不敢看周思柔一眼，跌跌撞撞地冲出暖阁，朝着药房狂奔而去。
什么二小姐的吩咐，什么软筋散，此刻都比不上他自己的小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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