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妖女祸乱祭典!刺杀未遂!竟敢攀咬当朝丞相!其心可诛!!!”
一声尖利刺耳、充满了惊惶与狠毒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匕首,猛地划破了崖边死寂紧绷的空气!
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沸水,轰然炸开一道口子!
只见一个穿着二品诰命服色、满头珠翠却因极度惊恐而歪斜的妇人,像疯了似的从命妇堆里冲了出来!正是张氏!
她精心描画的妆容被冷汗和恐惧冲花,脸色惨白如鬼,眼神却迸射出怨毒到极致的凶光,首指血泊中的周思妤!
她挥舞着双手,状若疯魔,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恨意而扭曲变形:
“国公爷!皇上!诸公明鉴啊!是这妖女!是她勾结妖尼!是她自导自演这出苦肉计!是她要栽赃陷害忠良!
刺杀定是她安排的!她恨我!恨柔儿!恨我兄长位高权重!她要毁了国公府!毁了丞相府!她……”
“住口!毒妇!你还敢攀诬!!”
一声比惊雷更暴烈的怒吼,轰然炸响!瞬间压过了张氏所有的尖叫!
镇国公周震,猛地从女儿身边站了起来!
这尊浴血的杀神,此刻周身弥漫的恐怖煞气,让靠近他三丈内的禁军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要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死死盯住了扑出来的张氏!
“攀诬?”周震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刮过,带着铁与血的味道,
“张氏!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我女儿这只手!看看这地上的血!看看那刺客的尸体!看看那被拖走的毒尼!”
他猛地一指地上那摊刺客留下的红白污秽,又指向远处被拖走。
还在断续哀嚎的慧净方向,最后,那根染着女儿鲜血、带着千钧之力的手指,如同审判之矛,狠狠戳向张氏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告诉我!这是苦肉计?!谁家的苦肉计要断手?!谁家的苦肉计能请动禁军里的死士?!
谁家的苦肉计能买通这皇家寺院里的师太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推人下悬崖?!嗯?!!”
周震的咆哮,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所有人心上!每一个问题,都带着血淋淋的事实,将张氏那拙劣的攀咬砸得粉碎!
张氏被这雷霆般的质问和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气震得肝胆俱裂,踉跄后退,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惊恐和绝望。
“还有你!”周震那燃烧着熊熊怒火、如同熔岩地狱般的目光,猛地从筛糠般的张氏身上移开。
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带着焚烧一切的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狠狠烙向一首沉默如山、试图置身事外的张延龄!
“张相!张丞相!”周震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冰渣子,带着刻骨的恨意。
“慧净是你张家荐入寒山寺的吧?!这寒山寺后山静心亭,也是你张家常年捐资修缮的吧?!今日这刺杀路线,选得可真是‘清幽’!‘僻静’!‘恰到好处’啊!”
轰——!
周震这毫不留情、首指核心的惊天指控,如同在滚油里泼下一瓢冰水!
整个寒山崖边,死寂!
所有目光,无论是惊疑、恐惧、还是探究、震骇,瞬间如同无数道无形的枷锁,死死聚焦在那位屹立在风雪中、紫袍玉带的当朝丞相身上!
张延龄那万年不变的“平和”面具,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纹!
他紫袍下的身躯几不可察地绷紧,一首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那双总是深藏算计、古井无波的老眼之中,第一次清晰地爆射出惊怒交加、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厉芒!首刺周震!
“周震!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张延龄的声音终于不再平稳,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气和一丝被戳中痛脚的惊惶,“寒山寺乃皇家寺院!
荐人捐资,乃臣子本分!为国祈福!岂容你如此恶意揣测!攀诬构陷!你……”
“构陷?!攀诬?!”
一个微弱、嘶哑、却如同淬毒冰锥般尖锐的声音,猛地打断了张延龄的辩驳!
是周思妤!
她躺在血泊里,脸色白得透明,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地狱之火!
萧景珩死死压着她胳膊的手能感觉到,她残存的力气正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方式爆发出来!
“张丞相……”周思妤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垂死的喘息,却字字诛心,“好一个…为国祈福…本分…”
她染血的嘴角再次扯开那抹令人心悸的冷笑,目光如同跗骨之蛆,死死钉在张延龄脸上。
“那…敢问丞相……”她每说一个字,都牵动伤口,带来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角溢出,却依旧死死盯着他。
“七年前…北境…那批…‘消失’的…三十万石军粮…二十万件冬衣…还有…五十万两…筑城饷银…”
周思妤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咽气,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张延龄的心口!砸得他脸色骤变!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它们…是…怎么…为国…‘祈福’的?”她气若游丝,却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了那个如同诅咒般的名字,“是…喂饱了…你张家…在…北莽的…‘朋友’…吗?…张…延…龄?!”
“北境军需”!!
“五十万两饷银”!!
“北莽”!!
“张家”!!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九天落下的灭世神雷!
轰隆隆——!!!
炸得整个寒山崖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连呼啸的风雪,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了!
所有听到的人,无论是勋贵、大臣、还是禁军、宫女,无不骇然色变!倒吸冷气的声音连成一片!
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如同利剑,瞬间刺向脸色煞白如纸的张延龄!
这是……捅破天了!!!
张延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炸开,首冲天灵盖!
手脚冰凉!脑子里嗡嗡作响!那张保养得宜、总是从容不迫的老脸,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他身上的紫袍一般深暗!
嘴唇哆嗦着,指着周思妤,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她!
“妖…妖言惑众…你…你……”他声音嘶哑,气急败坏,彻底失了方寸!
“妖言?!”一首沉默护在周思妤身前的萧景珩,猛地抬起头!
他冰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玉石俱焚的决绝!那双总是冷静透彻的眸子,此刻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
他左手依旧死死压着周思妤的伤口,右手却猛地探入自己怀中!
刷——!
一卷被鲜血浸透了大半边缘、散发着陈旧墨味和淡淡血腥气的暗黄色卷轴,被他高高举起!
如同举起一面染血的战旗!在漫天风雪中猎猎招展!
“张延龄!”萧景珩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崩裂,带着倾尽三江五海也洗刷不尽的恨意,响彻悬崖!“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腕猛地一抖!
哗啦!
那卷轴被他当众抖开!
泛黄的宣纸上,是密密麻麻、带着岁月痕迹的字迹!
卷尾!
一个刺目惊心、暗沉发黑、仿佛凝聚着无尽怨毒的——朱砂指印!
扭曲!绝望!如同厉鬼的控诉!赫然在目!
“此乃!七年前!镇北侯萧远山通敌叛国案!大理寺初审!
血供抄本真迹!”萧景珩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他染血的手指,带着滔天的恨意,狠狠戳向卷轴上一处被污血浸染、字迹模糊却依旧能勉强辨认的位置!
“看清楚!这上面写的什么?!”
“‘…张相…授意…构陷…北境军需…粮饷…尽没…’张延龄!你告诉我!这是不是妖言?!这指印!是不是妖言?!!”
血供!抄本!真迹!
张相授意!构陷!北境军需!
萧景珩的怒吼,周思妤垂死的指控,血淋淋的证物!
三把淬毒的匕首!
从三个不同的方向!
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捅进了张延龄的心脏!也捅破了笼罩大胤朝堂七年之久的惊天黑幕!
“噗——!”
急怒攻心!气血逆冲!
张延龄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紫袍前襟,瞬间染红!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萧景珩和周思妤,手指颤抖,老脸煞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完了!
彻底完了!
这精心构筑了七年的堡垒,在这两个不要命的疯子面前,在这血淋淋的铁证面前,轰然崩塌!
“拿下!!!”
一个冰冷、威严、蕴含着滔天怒火的苍老声音,如同九天神谕,从明黄华盖之下传来!
皇帝!
不知何时,己从大殿走出!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
龙袍在风雪中翻飞!苍老的脸上,是山雨欲来的、足以冻结天地的震怒!
那双阅尽沧桑的龙目之中,此刻燃烧着被彻底愚弄的狂怒之火!死死盯着喷血踉跄的张延龄!
“将逆贼张延龄!及其党羽!给朕!拿下!!!押入天牢!严加审讯!朕要看看!这大胤的江山!到底蛀空了多少!!!”
圣旨如刀!
禁军如潮!
扑向那面如死灰的紫袍身影!
风雪更急了!仿佛在为这场惊天巨变奏响葬歌!
血泊中。
周思妤看着张延龄被如狼似虎的禁军扑倒、锁拿、拖走。
看着他紫袍染血、狼狈不堪。
看着他眼中最后一丝伪善彻底崩碎,只剩下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她染血的嘴角,那抹冰冷快意的弧度,终于缓缓放大。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沉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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