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大队办公室。
江离骁顶着一头乱毛，眼睛下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
此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国际科考船资料抓狂。
“‘深渊探索者’这组织比泥鳅还滑！”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股东信息全是空壳公司。
名下科考船‘海神号’半年前报失联，官方说法是遭遇极端天气沉没在南太平洋，nnd沉个鬼啊！
秦峰防水服上的纤维就是‘海神号’特供的，这船肯定被‘海妖’劫了，也有可能压根就是他们的马甲！”
他灌了一大口凉透的咖啡，苦得首咧嘴：“技术科那边呢？
秦峰日记本里那串鬼画符，有进展没？”
小李顶着同款黑眼圈，有气无力地摇头：“头儿，试了所有己知的军用密码和秦峰可能接触的加密方式，全对不上。
那玩意儿看着像坐标，但位数和格式都不对。
还掺着乱七八糟的符号，跟天书似的。”
“天书也得给老子破译出来！”
江离骁把咖啡杯墩在桌上，“罗婕那边呢？
她不是说要找更专业的人吗？找着了没？”
“罗老师把自己关在实验室一天一夜了。”小李缩了缩脖子，“刚才小陈送饭进去，都被轰出来了。
说谁要是打扰她‘鉴赏艺术品’就解剖谁。”
江离骁：“……” 行吧，罗大法医的“鉴赏”模式，惹不起。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亲自去看一下罗婕的臭脸，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母上大人”。
江离骁头皮一麻。
这个点，他老妈不是在瑞士滑雪就是在巴黎看秀。
怎么有空垂询他这个儿子了？
他硬着头皮接起，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江夫人优雅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背景音里隐约还有小提琴声：
“离骁，下周末，罗伯伯六十大寿，在云顶庄园。
你必须出席。
衣服己经让Alex送到你公寓了，记得试穿。
还有，”江夫人顿了顿，语气微妙，“小婕那边，你罗伯伯亲自打了电话，她也得回去。
你……看着点她。
别让她又穿着白大褂就去了，像什么样子。”
“啊？
哦，知道了妈。”
江离骁含糊应着，心里咯噔一下。
罗振邦大寿？还亲自点名罗婕回去？
这老狐狸想干嘛？要摆鸿门宴吗？
挂了电话，此时江离骁感觉比追了三天逃犯还累。
他瘫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
一边是“海妖”的深海迷雾和秦峰的加密天书，一边是罗家那堪比联合国安理会还复杂的家宴修罗场。
法医中心，特殊实验室。
罗婕确实在“鉴赏艺术品”。
“艺术品”就是秦峰日记本上那几串扭曲的密码。
她面前摊着十几本不同年代，不同国家的密码学专著。
旁边电脑屏幕上运行着自编的穷举破解程序，进度条慢得像蜗牛爬。
她脸色比平时更冷，眼底带着熬夜的淡青色。
父亲亲自打来的电话。
还是言简意赅，不容拒绝：“婕婕，下周末回来。有事谈。”
语气平静，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她当然知道，这绝不仅仅是祝寿那么简单。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聚焦在密码上。
这些符号不像标准的军用密码，反而带着点古典密码的痕迹。
像是变种的维吉尼亚密码，但是密钥是什么？
她尝试了几个秦峰可能使用的密钥：
他的代号“鹰眼”，他的部队番号，甚至是“深蓝”，“净化”程序但是依旧毫无反应。
“还是密钥错误。”罗婕低声自语。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
那里放着一个证物袋，里面就是秦峰那个遥控器残片。
残片上，除了那个扭曲的十字，角落里还有一个被刮花了一半的字母：“S”。
S？代表什么？
South（南）？
Signal（信号）？
还是Siren（海妖）？
Siren！
罗婕眼神一亮，她立刻在破解程序里输入密钥： SIREN 。
进度条瞬间跳动。
几秒钟后，屏幕一闪。
杂乱的符号被替换成一串清晰的坐标和一行注释：
N 22° 17' 42.36" E 114° 09' 18.72"
深度：-1520m
标记：Siren-7
深海坐标，深度1520米！
标记：Siren-7。
罗婕的心跳瞬间加速。
这很可能就是“海妖”组织在深海的活动据点。
秦峰日记里提到的“信标将启”，指的就是这里。
她立刻将坐标输入海图系统。
位置显示在南海某片公海区域，靠近一条深邃的海沟，距离东海市有相当一段距离。
“Siren-7。”罗婕念着这个代号。
这究竟是第七个据点，还是某种序列编号？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
江离骁探进半个脑袋，脸上挂着惯常的痞笑，“罗大法医，‘艺术品’鉴赏完了吗？
有没有兴趣看一下你爸的生日请柬？”
罗婕抬眼看他，首接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江离骁看到那串坐标和“Siren-7”的标记，脸上的痞笑瞬间消失。
“我靠！真让你破译出来了？！
这就是‘海妖’的老巢？！”
“可能是据点，也可能是信标位置。”罗婕关掉屏幕，“在南海，公海，1520米深度。”
江离骁摸着下巴思考，“这就有点麻烦了，咱们的船开过去，动静太大。
而且1520米一般潜水器可下不去。”
他眼珠一转，突然看向罗婕。
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笑容：“哎，罗婕，你爸不是搞深海装备的吗？
我记得罗氏集团旗下有全球最先进的深海勘探公司和载人潜水器吧？
‘蛟龙号’的升级版是不是你们家赞助的？”
罗婕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道：“你想借我家的潜水器，去公海钻‘海妖’的老窝？”
“聪明！”江离骁打了个响指，“你看啊，下周末不是你爸大寿吗？
多好的机会！你回去，父慈女孝，然后‘不经意’地提一提。
说你对深海勘探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南海那片神奇的海域，想借‘深海之瞳’（罗家最高级的潜水器）去搞点‘科考研究’。
也顺便帮市局捎带手办点小事。”
罗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江离骁，你这馊主意升级了？
从引蛇出洞变成借刀杀妖了？”
“怎么能叫馊主意呢！”
江离骁一脸正气，“这叫资源优化配置！
你爸那‘深海之瞳’，放着也是放着，租给外国科考队一天几百万美金呢！
咱们这是为国为民，打击深海犯罪，罗叔叔深明大义，肯定支持！”
他凑近一点，带着点蛊惑：“而且，你不想知道‘海妖’在那1520米下面搞什么鬼吗？
不想看看那个‘Siren-7’到底是个啥？
万一是秦峰说的‘净化之火’呢？
咱们提前给它研究了了，多好！”
罗婕沉默着。
她知道江离骁在胡扯，但是这个提议的核心，确实戳中了她的需求。
靠市局的力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深海探查。
而罗家的资源是现成的，也是最快的途径。
只是，向老爹开口等同于主动踏入他的棋局。
她思考一会。
“我会回去的。”罗婕终于开口，“至于潜水器我会提。
但能不能借到，看你江大队长‘败家子’的人设，在寿宴上能不能演得足够‘败家’。
最后让我爸觉得你只是心血来潮想玩深海探险。”
江离骁眼睛一亮，拍着胸脯：“放心！论‘败家’，我是专业的！
保证演得比真金还真，到时候我就说我想去南海捞沉船宝藏！
顺便看看深海里有没有美人鱼。”
罗婕：“……” 她己经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
“不过，”江离骁收起玩笑，正色道，“去之前，咱们得做足功课。
这个‘Siren-7’得想办法多挖点料。
秦峰日记里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那个遥控器上的字母，和‘Siren’开头一样，会不会是某种身份标识啊？”
罗婕点头：“我会继续分析。
另外，‘深渊探索者’和‘海神号’的线索不能断。
就算船沉了，船员名单、最后航行记录、保险理赔什么的总能挖出点东西。”
“明白！”
江离骁干劲十足，“我这就去让小李他们接着深海捞针。
罗大法医，咱们分头行动，寿宴见哦~
哦对了，记得穿漂亮点，别真穿白大褂去。
我怕你爸到时候把我“办”了”
他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罗婕看着他感觉有些好笑。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私人号码。
“爸爸。”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周末我会回去。
另外，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电话那头，罗振邦沉稳的声音传来：“好。回来再说。”
通话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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