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队的灯光彻夜未熄。
侯明(猴子)和刘飞(大飞)很快被抓获归案。
审讯结果与李强、赵磊的口供基本一致:
上周五深夜,在酒吧街后巷,因彭紫怡欠钱不还且言语挑衅,西人对其进行围堵、推搡和殴打。
过程中,彭紫怡激烈反抗,抓伤了赵磊(黑皮)的脸。
随后,彭紫怡突然倒地,失去反应。
西人惊慌失措,误以为失手将其打死,遂将其抬至废弃的老轴承厂厂房丢弃。
西人坚称离开时,彭紫怡的“尸体”是完整的,头颅尚在。
“头儿,法医那边的最终报告出来了!”小王顶着两个黑眼圈,拿着一份报告冲进江离骁的办公室。
江离骁立刻接过报告,目光迅速扫过关键结论:
死者: 彭紫怡,女,17岁
死亡原因: 机械性窒息(捂压口鼻所致)
死亡时间: 约48小时前(即上周六凌晨00:00-02:00)
颈部损伤: 死后伤。
创口特征符合刃口较钝的重型砍劈工具反复砍击形成。
与抛尸现场发现的斧头(带微量血迹及人体组织,与死者DNA吻合)特征相符。
砍头行为发生于死亡后至少2小时。
其他损伤: 体表多处新鲜擦伤、皮下出血,符合抵抗伤及约束伤;手腕处有浅表索沟,符合软质绳索捆绑痕迹;心外膜下点状出血,支持窒息死诊断。
毒物检验: 血液中检出甲基苯丙胺代谢物,含量较低,提示死前数小时内有吸毒行为。
精斑DNA检验: 拭子提取精斑DNA与赵磊(黑皮)DNA吻合。
胃内容物分析: 末次进餐为死前约2-3小时,食物成分与酒吧街常见小吃相符。
报告的最后,罗婕用她特有的冷静笔触补充了一句:
“根据颈部创口生活反应(无)及尸体现象(尸僵、尸斑)综合判断。
砍头行为发生于窒息死亡后,与抛尸时间(据嫌疑人供述为死亡后不久)存在明显时间差。
砍头者另有其人。”
“捂死的……”
江离骁放下报告,眼神冰冷。
李强西人的殴打可能导致了彭紫怡的昏迷,但最终夺走她生命的,是捂压口鼻导致的窒息。
而赵磊的精斑,更是坐实了他们在“教训”过程中的卑劣行径。
但这西人,确实不是砍头的真凶。
就在这时,江离骁的手机响了,是技术队的老张。
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难以置信:“江队!找到了!头颅找到了!”
上午九点,城郊,垃圾填埋场边缘。
浓烈的腐臭气味几乎凝成实质,令人作呕。
苍蝇成群结队地飞舞着,发出嗡嗡的噪音。
在一片混杂着各种生活垃圾和建筑废料的区域,技术队的成员正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挖掘。
江离骁和匆匆赶来的罗婕都戴上了N95口罩,但那股味道依然无孔不入。
“就在这里发现的。”
老张指着挖掘点,脸色发青,“一个拾荒的老太太在翻垃圾时发现的。
装在黑色塑料袋里,外面还裹了好几层破布……差点就被运去填埋压实了。”
一个技术队员将一个还沾着污秽的黑色塑料袋提了出来,放在铺好的塑料布上。
老张小心翼翼地打开层层包裹。
一颗年轻女性的头颅显露出来。
长发被污物黏连在一起,脸色青灰,双眼紧闭,嘴唇微张。
颈部断口同样狰狞,与身体上的切口特征完全吻合。
罗婕立刻上前,蹲下身,戴上手套,开始了初步检验。
她的动作依旧专业而沉稳,仿佛周围的恶臭和恶劣环境都不存在。
“面部无明显外伤。”
她仔细观察着五官,“口鼻腔未见明显异物堵塞。
但口唇粘膜及牙龈有轻微出血点,符合捂压口鼻所致窒息的特征性改变。”
这进一步印证了她的尸检结论。
她的目光落在死者的头发上,用镊子小心地拨开黏连的发丝。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记录。”
罗婕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带着一丝异样,“死者部分头发被刻意编织成……一种奇怪的辫子,缠绕在额前。
发辫中夹杂着……几根枯草和细小的、染血的碎布条。”
她轻轻抬起头颅,检查后颈和耳后区域。
“后颈部皮肤,靠近发际线处,有用锐器,可能是小刀刻划的痕迹。
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是……一个残缺的圆圈,里面有个十字。”
江离骁也蹲下身,看着那个刻在皮肤上的诡异符号,眉头紧锁:“这是什么仪式?”
“可能性很大。”
罗婕的语气凝重,“头发编织、添加异物(枯草、碎布)、刻划符号……
这些行为不符合李强等人供述的‘惊慌抛尸’心理,更带有一种……病态的仪式感和占有欲。
砍头本身,也可能包含这种意义。”
她小心地将头颅重新包裹好:
“需要带回法医中心进行更详细的检验,尤其是这个符号的精确形态和头发编织的细节。”
下午2点市局,审讯室外。
根据技术队对老轴承厂周边监控的连夜海量排查,一个关键的身影被锁定:
是一个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的流浪汉。
在周六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多次出现在厂房附近,行踪鬼祟。
最后一次出现时,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破麻袋离开,方向正是垃圾填埋场。
“这人外号‘老狗’,常年在这一带流浪,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但没严重到进精神病院的程度。”
负责摸排的刑警汇报,“有捡拾废品和翻垃圾的习惯,偶尔小偷小摸。
有目击者称,上周六早上,看到他慌慌张张地从厂房那边跑出来。”
“实行抓捕。”江离骁下令。
“老狗”很快在一个桥洞下被找到。
他身边的一个破麻袋里,还塞着几件沾着可疑暗褐色污迹的破衣服。
审讯室。
面对警察,“老狗”显得异常紧张和恐惧,眼神涣散。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仙女……仙女飞走了……”
“上周六早上,你在老轴承厂干什么?”江离骁沉声问。
“我……我捡东西……捡破烂……”老狗缩着脖子。
“捡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
“你带走的那个麻袋里,装了什么?”江离骁盯着他。
老狗浑身一抖,眼神更加慌乱:“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些破布……”
“破布?”
江离骁猛地提高音量,“那破布里包着的头呢?!彭紫怡的头呢?!”
听到“头”字,老狗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猛地抱住脑袋,发出惊恐的嚎叫:“啊——!别找我!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仙女……仙女生气了!她飞走了!头……头飞走了!”
在江离骁的步步紧逼和心理攻势下,精神濒临崩溃的“老狗”断断续续地交代了经过:
周六清晨,他像往常一样去废弃厂房捡破烂。
在角落里,他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彭紫怡,当时他以为她只是睡着了或者喝醉了。
他凑近去看,被彭紫怡年轻的面容吸引,在他混乱的认知里,觉得像“仙女”。
他试图去碰她,却发现她没有反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她脖子上可怕的伤口,吓得魂飞魄散。
在极度的恐慌和某种病态的占有欲驱使下,他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他找到厂房里遗落的一把旧斧头,正是后来技术队在角落发现的凶器。
然后对着彭紫怡的脖子又砍了几下,他说他以为能把“坏掉”的地方砍掉,就能让“仙女”变好,于是将头颅砍了下来。
然后,他像对待某种“圣物”一样,用找到的破布将头颅层层包裹,带回了自己的“窝”也就是桥洞。
在桥洞里,他对着头颅进行了他所谓的“仪式”。
梳理头发编成他记忆中庙里仙女的发式,添加他捡到的“宝贝”枯草和碎布。
并在她后颈刻上他自认为能“安抚神灵”的符号(那个残缺的圆圈十字)。最后,因为头颅开始散发异味,他感到害怕,以为是“仙女”发怒了,才将其丢弃在垃圾场。
真相,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浮出水面。
一场因债务纠纷引发的暴力围殴,导致少女窒息身亡。
西个惊慌的小混混抛尸荒野。
而一个精神异常的流浪汉,在发现尸体后,出于病态的迷恋和恐惧,实施了残忍的砍头和诡异的“仪式”。
最终让这起案件蒙上了更加惊悚恐怖的阴影。
彭紫怡,这个17岁的少女,在生命终结后,连遗体都未能逃脱被亵渎的命运。
她的悲剧,是多重不幸叠加的恶果。
江离骁走出审讯室,心情异常沉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罗婕的电话。
“砍头的人抓到了,一个流浪汉,精神有问题。”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动机……非常的病态。你那边对头颅的检验……”
电话那头,罗婕沉默了片刻。
才传来她清冷的声音:“仪式化的痕迹确认了。
头发编织、异物添加、皮肤刻痕……都指向一种混乱的、带有强烈个人臆想的仪式行为。
死亡原因确定为窒息,与颈部死后伤结论一致。彭紫怡……可以完整地离开了。”
法医中心里,罗婕轻轻地将检验完毕。
经过清理和初步缝合的头颅,与冷藏保存的躯体重合在一起。
虽然伤痕无法抹去,但至少,这个饱受摧残的年轻生命,在法医的台子上,找回了她应有的完整。
罗婕的目光落在彭紫怡青灰却恢复了平静的脸上,低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安息吧。剩下的,交给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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