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在市局法医中心的急救室里插满了管子，目前生命体征勉强稳住。
医生初步诊断是急性神经毒素中毒，具体成分不明，没办法对症状治疗。
罗婕提取了他血液和呕吐物样本，正带着小陈在实验室里分析。
江离骁站在急救室外，烦躁地揉着眉心，手里捏着那个空荡荡的深蓝色丝绒袋。
死脑子快点想啊！
那颗作为“钥匙”的“星海之泪”真品，难道真的被“教授”的人扔进了几百米深的海沟？
那“阿尔法株”突变体怎么办？
“头儿！”小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查到了，赵铁柱被抓前，最后用那个老式按键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通话时间很短，就十几秒！
信号基站定位在城东老城区，具置范围有点大，主要那一片胡同太密了。”
“老城区？”
江离骁眼神一凛，“具体哪个区域？”
“靠近荷花池那片，老居民区，出租屋多人员混杂。”
小李快速回答，“技术科正在尝试三角定位，但信号源可能用了屏蔽器，也有可能移动很快，总之信号飘忽不定的。”
江离骁脑子里飞快闪过资料，“教授”最后一次远程操控冷藏箱自毁的信号源也在境外。
但接收指令的终端很可能就在本市！
赵铁柱这个电话，极可能是最后的报道，或者“教授”新的指令接收点。
“通知所有人，立刻集合。目标：荷花池老城区！”
江离骁果断下令，“带上信号探测仪，挨家挨户给我搜！
重点排查近期新租户、独居者、或者行为异常的人。
尤其是身上带着海腥味或者消毒水味的！”
他一边往外冲，一边拨通罗婕的电话：“罗婕！赵铁柱最后通话定位在荷花池老城区。
你那边毒药有结果没？能不能锁定点特征？”
电话那头：“毒素成分复杂，混合了至少三种己知神经毒素和一种未知蛋白酶抑制剂，起效快，代谢慢。
特征有强烈的苦杏仁基底气味，但被一种廉价薄荷香精掩盖。
另外，残留物里检测到微量的深海硅藻壳碎片和一种特定海域的浮游生物DNA。”
江离骁心头一动，“‘深蓝之心’附近海域特有的？”
“可能性很高。”
罗婕肯定道，“下毒者，或者毒药本身，近期接触过那片海域。
结合赵铁柱的‘钥匙沉了’，下毒地点很可能就在码头或者船上。”
“明白了！”
江离骁眼神马上亮了起来，“荷花池那边交给我，你继续深挖毒素来源，看能不能找到解药线索！
另外，赵铁柱身上那个空袋子，除了‘深蓝’，还有别的发现吗？”
“袋子内衬有极其微量的油渍残留，”罗婕回答，“成分分析是某种高精度机械润滑油，一般常用于深海潜水设备的精密齿轮箱。”
江离骁脑中瞬间闪过“深蓝之心”观测站的那些深海作业舱。
“妈的！‘教授’的人真下海了？！”
江离骁感觉血液都热了起来，“行！我知道了！你那边有进展随时通知我！”
挂了电话，江离骁一脚油门，朝着城东老城区疾驰而去。
荷花池老城区。
这里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
狭窄的胡同如同迷宫，青石板路坑洼不平，两侧都是低矮的砖瓦房，墙壁斑驳，上面爬满了青苔。
江离骁带着刑警队，悄无声息地融入这片暗藏玄机的区域。
队员们分成几组，拿着赵铁柱的模糊照片和信号探测仪，在居委会大妈的带领下，开始逐户排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问询了十几户，都是些老街坊，要么摇头说不认识，要么就是警惕地关上门。
信号探测仪的信号也时强时弱的。
“头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小李擦着汗，低声抱怨，“范围太大，人也太杂，信号又飘，这跟大海捞针似的！”
江离骁没说话，他站在一个岔路口，目光扫视着周围。
胡同口，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摇着蒲扇下棋；路边，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懒洋洋地吆喝着；墙角，几个半大孩子追着一个破皮球疯跑。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胡同深处，一个蜷缩在垃圾箱旁边的身影上。
那是个“流浪汉”。
头发油腻打绺，遮住了大半张脸，还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棉袄，这大热天也不嫌热。
他靠墙坐着，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脚边还放着一个磕瘪了的铝制饭盒，里面有几个硬币和半块发霉的馒头。
明明是很常见的景象。
但江离骁的鼻子，却微微抽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气味，江离骁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突兀的味道。
一丝被劣质烟草和汗臭掩盖了的消毒水味！
还有更淡的带着咸腥的海腥味！
这味道和赵铁柱身上残留的和罗婕提取的味道差不多！
江离骁不动声色地朝那个“流浪汉”走去。
“流浪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体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下。
抱着塑料袋的手往里缩了缩，头埋得更低了。
“兄弟，”江离骁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语气平和，“天儿这么热，坐这儿多难受？
前面社区中心有免费凉茶，去喝点？”
“流浪汉”没抬头，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声音嘶哑难辨。
江离骁的目光扫过他抱着塑料袋的手。
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虽然很脏，但是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这绝不是一个长期流浪的人该有的手！
“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宝贝啊？抱这么紧？”
江离骁故作随意地问，手却看似不经意地伸向那个黑色塑料袋。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袋子的瞬间。
“流浪汉”猛地抬头。
油腻头发下，一双没有丝毫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江离骁。
同时，他抱着袋子的手猛地一扬。
一大把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朝江离骁撒了过来。
“是石灰粉！”江离骁反应极快，猛地侧身闭眼。
粉末大部分落空，但还是有一些迷进了眼睛，火辣辣地疼。
“操！”江离骁怒骂一声，凭着感觉一脚踹出。
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对方腰腹。
那“流浪汉”闷哼一声，借着这股力道，像泥鳅一样从墙角弹起，抱着袋子转身就往胡同深处狂奔。
这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流浪汉。
“站住！警察！”
江离骁忍着眼睛的刺痛，怒吼着追了上去。
周围的队员也立刻反应过来，包抄过去。
狭窄的胡同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不过那“流浪汉”对地形极其熟悉。
左拐右绕，利用堆放的杂物和晾晒的衣服作为掩护，速度非常快。
江离骁眼睛被迷，现在视线模糊，追得非常吃力。
“砰！”
一声枪响，是前方包抄的队员鸣枪示警。
“流浪汉”身体一顿，但随即更加疯狂地冲向尽头的一堵矮墙。
他猛地将怀里的黑色塑料袋朝着追来的江离骁狠狠砸了过来。
然后手脚并用，攀上矮墙，翻身跳了下去。
江离骁下意识地侧身躲开飞来的袋子。
袋子砸在地上，裂开了，里面滚出来的竟然是几块压实的垃圾和破布。
障眼法！
“妈的！”江离骁冲到墙边，那“流浪汉”己经消失在墙后杂乱的棚户区里。
“追！他跑不远！”
江离骁捂着刺痛的眼睛，对着对讲机吼道，“封锁这片区域！所有出口！给我搜！”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破了的黑色塑料袋。
袋子底部，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污渍。
他凑近闻了闻，除了垃圾味，还有一丝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
“罗婕。”江离骁立刻拨通电话，声音带着一丝懊恼和兴奋，“人跑了！对方是个假流浪汉。
老子的眼睛也被阴了！
对了，他扔的袋子上里面有血味和药味！你赶紧过来研究一下！”
电话那头，罗婕清冷的声音传来：“坐标发我。
另外，赵铁柱体内的毒素分析有突破，找到一种特异性生物标记物，指向一种深海稀有海葵的毒素变种。
这种海葵只在‘深蓝之心’观测站附近海域的特定深度有记录。”
江离骁眼神一凝，“又是‘深蓝之心’。
看来这‘教授’，是真跟那片海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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