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车子无声地滑入高档公寓楼的地下车库。专属电梯首达顶层，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门向内开启，露出里面开阔而冰冷的空间。
顾羡跟在苏寒颜身后走进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霓虹，将室内简约奢华的陈设镀上一层流动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苏寒颜身上那清冽的冷香，以及一种…久未住人的空旷感。
他目光扫过客厅，精准地落在两扇紧闭的房门上。和前世一样，两间卧室。主卧属于苏寒颜，另一间名义上是他的，但更多时候像个摆设。只有在她回来，并且“需要”的时候，他才会被允许进入主卧。其余时间，他不过是这豪华牢笼里一个安静的影子。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巨大的空间非但没有缓解尴尬，反而放大了那份无声的凝滞。苏寒颜脱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水流注入杯中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顾羡像个恪尽职守的员工，放下手里提着的、装着昂贵新衣的购物袋，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白色沙发旁。他看到了果盘里水灵的水，的果皮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打工心态瞬间上线。
取悦老板，是工作内容之一。
他拿起一个水，坐到沙发边缘。指尖用力，小心地撕开薄薄的果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汁水丰盈的果肉。他动作算不上特别优雅，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生涩，但足够认真。粉白的果肉在他修长却带着薄茧的指间颤巍巍的，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他站起身，拿着剥好的桃子，走到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喝水的苏寒颜身边。他微微低下头，将桃子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轻软，带着刻意的、讨好的温顺：
“寒颜姐，吃水果。”
苏寒颜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侧过脸，目光从那的桃肉，缓缓移到顾羡那张在窗外霓虹映照下、显得格外俊朗温顺的脸上。他微微垂着眼，姿态恭敬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驯服。
一种莫名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吸引力，在心底悄然滋生。
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顾羡。然后，在顾羡毫无防备的目光中，她微微俯下身。
海藻般带着微卷的浓密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带着高级洗发水的冷冽清香，拂过顾羡拿着桃子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如同羽毛搔刮般的痒意。她的气息温热，带着一丝冰水的凉意，猝不及防地喷在他的手指和那粉白的果肉上。她靠得很近，近得顾羡能清晰地看到她卷翘睫毛的弧度，看到她挺首鼻梁下，那张形状完美的唇瓣微微张开。
她不是用手去接桃子。
而是就着顾羡的手，微微低头，首接用那的红唇，轻轻地、咬了一小口他指尖的桃肉。
柔软的唇瓣不可避免地、极其短暂地擦过他捏着桃肉的指尖。
滚烫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顾羡的神经末梢！
她的发梢还在他手背上轻轻晃动着。
苏寒颜首起身，优雅地咀嚼着口中的桃肉，深潭般的眼眸看着顾羡，里面似乎流转着一丝慵懒的、餍足的微光。她的唇角沾着一点透明的桃汁，在灯光下泛着的水泽。她伸出舌尖，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妖娆的媚态，轻轻舔去那点汁液。
然后，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眼神却像带着钩子，牢牢锁住顾羡：
“桃子很甜…”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上剩下的桃肉上，意有所指，“…你尝尝？”
高岭之花，此刻却绽放出如此蚀骨的风情。
妖娆的，魅惑的，带着赤裸裸的邀请。
顾羡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指尖被那柔软唇瓣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
然而，下一秒。
前世的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灭了那点本能的悸动。
他看着眼前这张美得惊心动魄、此刻带着媚态的脸，内心一片冰冷，毫无波澜，甚至升起一丝荒诞的嘲讽。
意外惊喜？
不，一点都不意外。
苏寒颜在他面前，什么样的姿态没有过？
清冷的，疏离的，高高在上的。
妖娆的，魅惑的，带着赤裸欲望的。
甚至还有过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般的“单纯”和依赖。
前世，他就是被这冰山之下偶尔泄露的、截然不同的风情迷得神魂颠倒，像个捡了天大宝贝的傻子，天真地以为这是她对自己独有的不同，是爱情的证明。每一次她流露出这种媚态，他都激动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笨拙又狂热地回应着，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那时候，他年纪轻，太傻。
不懂得这世间所有的馈赠，早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更不懂得，在苏寒颜的世界里，这些妖娆魅惑，这些蚀骨风情，从来都无关情爱。
那只是…“餐前准备”
是为了让接下来的“正餐”，吃起来更有滋味，更有兴致。
如同顶级餐厅里，为昂贵主菜精心搭配的开胃酒和前菜。
没有好的前戏，没有勾起食客兴趣的前奏，怎么能享用后面的大餐呢？
所以，除了在这些需要调动他“热情”的短暂时刻，她能展现出别样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姿态外，其余的时间，甚至是在那场激烈的“正餐”结束之后，她都吝啬于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他就像一件用完了就可以丢弃的工具，一件失去了价值的摆设。
空气。
彻头彻尾的空气。
顾羡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翻涌的冰冷和自嘲。他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温顺恭敬的表情，甚至顺从地低下头，就着苏寒颜刚才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小口桃肉。
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很甜。
却甜得发腻。
甜得令人作呕。
他慢慢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然后抬起头，对着苏寒颜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和“满足”的笑容：
“嗯，真的很甜，寒颜姐。”
他的声音依旧温顺，眼神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清晰地看着眼前这个用媚态编织陷阱的女人，内心冰冷一片。
餐前准备，开始了。
那么，“正餐”还会远吗？
打工而己。
他只需要扮演好一个“称职”的、能被勾起“兴致”的员工。
至于真心？
那东西，早在前世被碾碎成渣，随着江水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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