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气泡的香气泡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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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被气泡的香气泡软了

 

李栀在彭婆婆家吃过午饭,彭爷爷就开辆三轮车去了阳湖镇。

“梅香斋”的招牌挂在梅家老宅的门廊上,在阳湖镇很好找。

梅家老宅的天井里积着昨夜的雨水,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株青苔。李栀坐在竹椅上看梅老先生碾香,铜钵里的沉香木碎屑被碾成细粉,混着空气里的潮气慢慢韵开,使得整个宅院弥漫着沉香的味道。

“这是海南沉,要碾足三个时辰。”梅老先生枯瘦的手握着碾轮,纹路里还嵌着经年累月的香灰。

李栀兴致勃勃也要试一试,“梅爷爷,让我给您碾吧,您休息一会。”

“不用。”老爷子时不时看一眼李栀,“姑娘,你外婆是不是住在云市?叫柳知秋,对吧?”

“梅爷爷,您认识我外婆?”

“我就说看着你眼熟。在云市,我见过你两次。一次在方家香料房,一次在你外婆的寿宴上。”梅老爷子看着铜体里的沉香末粉,继续说道:“你外婆好吧?我记得她当年总说,好香是磨出来的性子,急不得。”

“嗯,这句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栀指尖划过竹桌上的香谱,泛黄的宣纸上是蝇头小楷,边角处有个模糊的“荷”字,好奇的问到:“梅爷爷,这里这个‘荷’字有什么意义吗?”

“没什么意义,那是我家那个霸道的外孙女写的,她叫关荷,她喜欢的东西,不管是谁的,都要写上‘荷’字。”老爷子想起关荷,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欢,“李栀啊,她制香熏很厉害哦,可惜,今天她没在,不然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梅爷爷,我认识关荷,她还会弹古筝,是吧?”

“是啊,你真认识她呀。你看,我们缘分不浅啊,我认识你外婆,你认识我家小荷。你又找到彭老头认识了我,哈哈哈……缘分啊。”

原来关荷竟是梅老先生的外孙女,那个总爱穿白裙子的姑娘,原来藏着这样深的渊源。

“关荷多久没来了?”她轻声问。

碾轮顿了顿。梅老先生望着墙角那株半枯的兰草,声音裹着香粉的涩味:“去年中秋后就没再来过,她父母不喜欢她鼓捣这些。听她妈妈说,她要参加调香大赛,说要去日本寻一种古方。”

李栀心里一动。她正想开口,西厢房传来手机铃声,是梅家孙子阿明的声音:“栀姐,你的电话,秦江枫打来的。”

她快步穿过回廊,阿明举着手机站在雕花窗下,屏幕上跳动的“秦江枫”三个字让她指尖微颤。那是她刚找到梅爷爷家,看到梅爷爷的孙子打电话,就借用一下他的手机,发了个报平安的信息,让他注明秦江枫三个字,如果打来电话,就是找她的。

秦江枫真是很忙啊,两个小时了,才来电话。

李栀接起电话时,檐角的铜铃突然响了,清脆的声线混着秦江枫的声音涌过来。

“栀栀,有没有受伤?你在哪?手机呢?”他的声音带着急切,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声。

李栀望着天井里打转的雨珠:“阳湖镇,梅香斋。”她顿了顿,“我怕手机被病毒污染,不敢用。燕妮回去了吗?”

“刚到,我就是在询问你的情况。”秦江枫的声音松了些,“窦勋的人还在找你,你不能单独行动。在那等着,我让燕妮过去找你,给你买个手……”

“窦勋是谁?我要去日本。”李栀打断他,“梅老先生说,关荷去了京都的香道馆,我想去找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电流的滋滋声。过了会儿,秦江枫的声音冷下来:“不可能。栀栀,听话!”他有些恼,停顿了几秒,像是妥协了,说道:“至少让燕妮跟你去。”

“我不需要。”李栀望着竹桌上那堆待碾的香材,沉香、檀香、龙脑香分门别类码着,像她此刻必须理清的头绪,“窦勋抓我干什么?不是秦江临要抓我吗?那个录音笔呢?可以证明他们说的公子是秦江临吗?”

铜铃又响了,这次更急,像是被风攥住了喉咙。李栀听见秦江枫猛的起身,椅子腿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李栀,别任性。我这就去你那里。等着我,见面再说。”

“秦江枫……”

电话挂断时,阿明捧着个青瓷碗过来,碗里是新沏的雨前茶:“栀姐,爷爷说这茶配沉香最好。”茶水上浮着细小的泡沫,像她心里翻涌的思绪。

云市交警大队的审讯室里,白炽灯亮得刺眼。刘泽宇把雷克萨斯的照片拍在桌上,塑料档案袋滑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牌是套的,车主登记在一个空壳公司名下。”他盯着对面戴手铐的男人,这人左眉骨有道新疤,“但监控拍到你们在李家老宅外蹲了三天,还说只是见色起意?”

疤脸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滚动着:“警官,真是一时糊涂。那女人长得太俏,我们就……”

“放屁!”旁边的年轻警员猛拍桌子,“后备箱里的麻绳和怎么说?”

另一个矮个男人突然抖起来,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囚服上:“是窦勋!是窦勋让我们干的!”

疤脸男人狠狠瞪他一眼,矮个男人却像绷断的弦,语无伦次地喊起来:“他说抓不到李栀,就把我们沉进江里!我们也是被逼的……”

刘泽宇捏紧了钢笔,笔帽上的漆被磨掉一块。他早就猜到是窦勋,可这两个混混除了名字,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窦勋的窝点、联系方式、甚至体貌特征都语焉不详。

“他给了你们多少定金?”刘泽宇放缓语气,指尖在桌面上轻叩。

矮个男人哆嗦着:“五万……说抓到人再给十五万……”

“在哪交易?”

“不知道……”男人突然哭了,“他只通过匿名号码联系我们,每次说话都变声……”

刘泽宇揉了揉眉心。审讯室外,小张举着证物袋走来,里面是从雷克萨斯里搜出的GPS定位器。他推开玻璃门时,正撞见刘泽宇把笔录摔在桌上。

“窦勋的账户查了,三个月前就清空了。”警员小张压低声音,“车管所那边说,那辆车是半年前偷的,原车主是个退休教师,根本不认识窦勋。”

刘泽宇望着窗外,云市的天灰蒙蒙的,像蒙着层没烧透的香灰。听到雷克萨斯在云市,他匆匆赶了过来。

他与秦江枫是多年的搭档,每次面对凶残的毒犯,他们配合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怎么做。

两人在西南边陲,有一个让贩毒分子闻风丧胆的绰号——“毒刺双煞”。

后来,秦家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去一年,晟瑞集团在秦方的主持下,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老爷子才想起秦江枫这个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下秦方,让秦江枫上位。

梅家老宅的暮色来得早。李栀帮着收拾香具时,发现博古架最上层有个描金漆盒。打开的瞬间,一股冷冽的香气涌出来,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

“这是‘寒月’,你外婆年轻时调的香。”梅老先生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个素面白瓷瓶,“关荷说在日本见过类似的方子,非要去找。”

漆盒底层压着张照片,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梅老先生和外婆站在香田边,两人手里都捧着刚收割的香茅,笑得眯起眼睛。旁边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眉眼像极了关荷。

“这是关荷?”李栀指尖抚过照片边缘。

“七岁那年拍的。”梅老先生叹了口气,“她爸爸不喜欢她制香。但她吵着闹着硬是要学。这性子随她妈,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李栀把照片放回盒里,“寒月”的香气漫过指尖,带着点清苦的尾调。她突然想起秦江枫的话,那些关于危险的警告,此刻都被这香气泡得软了。

“我明天就去办签证。”她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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