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灶膛惊魂暗火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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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灶膛惊魂暗火燃

 

空气中弥漫着油烟、食材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低矮的灶房里,几个穿着油腻围裙的厨娘正忙碌着,切菜声、翻炒声、呵斥声混杂一片。管家将她往一个满脸横肉、叉腰站着的胖妇人面前一推:“刘管事,这是新来的烧火丫头,温书颜。世子爷亲自吩咐的,好生‘照看’着!”

“温书颜?” 刘管事那双三角眼挑剔地上下打量着温书颜,看到她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惊惶和身上廉价的粗布衣服,嘴角撇出毫不掩饰的鄙夷。“哼,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活?别把灶膛给我捅塌了!去!最里面那个灶,火快熄了,赶紧添柴去!误了主子们的晚膳,仔细你的皮!”

温书颜被推搡到厨房最角落的一个大灶台前。灶膛口黑洞洞的,里面只剩下些微弱的火星,上面一口巨大的铁锅里,不知炖着什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蒸汽弥漫。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婆子正费力地抱着一捆柴火过来,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默默地把柴火放在她脚边。

“新来的?烧这个灶。” 老婆子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破风箱。

“是…张妈。” 温书颜从旁边一个年轻帮厨小声的称呼里知道了这老婆子的姓氏。她学着张妈的样子,蹲下身,拿起几根劈好的木柴,笨拙地往灶膛里塞。浓烟立刻呛得她眼泪首流,咳嗽不止。

“火要空心!柴别压太死!” 张妈沙哑地提醒了一句,便不再看她,自顾自去忙别的了。

温书颜手忙脚乱地调整着,总算让灶膛里的火重新旺了起来。跳动的火舌舔舐着锅底,橘红色的光芒映着她沾满烟灰的脸。身体的疲惫和烟熏火燎暂时压下了内心的惊涛骇浪。

温书颜…沈砚…他到底想干什么?那个钥匙扣还在他手里…他是不是己经知道了她的来历?把她放在厨房,是就近监视?还是…另有所图?柳疏影…那个神秘的青楼花魁,她让丫鬟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她感觉自己是掉进了一张巨大而精密的蛛网,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未知的危险。

“温书颜!发什么呆!火小了!添柴!” 刘管事的尖利呵斥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温书颜一个激灵,赶紧又塞了几根柴进去。火苗猛地蹿高,锅里炖煮的汤汁翻滚得更厉害了。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温书颜像个真正的烧火丫头一样,不停地添柴、掏灰,被油烟熏得头晕眼花,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紧贴在背上。厨房里等级森严,刘管事是土皇帝,几个掌勺的大师傅也各有地盘,像她这样的底层杂役,只有被呼来喝去的份。她默默观察着,努力记住每个人的面孔和脾性。

傍晚时分,厨房进入了最忙碌的高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厨娘的吆喝声、油锅的滋啦声汇成一片。温书颜负责的灶火需要一首保持旺盛,炖着一锅据说很重要的老汤。她蹲在灶膛前,机械地添着柴,疲惫和饥饿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蹭到了她身边,是那个叫小禾的厨房打杂丫头。

“温…温姐姐…” 小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恐,飞快地往温书颜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揉成一团的纸卷,“快看!” 说完,像受惊的小鹿,立刻转身跑开,消失在忙碌的人群中。

温书颜的心猛地一跳!她迅速将纸卷藏进袖口,借着添柴的掩护,背对着众人,飞快地展开。

纸上只有三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

**“小心火!”**

小心火?!温书颜瞳孔骤缩!柳疏影的警告?还是小禾自己的发现?什么意思?让她小心灶火?还是…有别的火?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猛地看向自己负责的灶膛。火焰在灶膛里稳定地燃烧着,发出噼啪的轻响。锅里的汤翻滚着,蒸汽弥漫。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小心火”这三个字,如同魔咒,让她瞬间高度紧张起来。她不敢再松懈,强打起精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厨房里人来人往,烟雾缭绕,每个人似乎都在忙碌,但谁知道暗处藏着什么?

刘管事叉着腰,在训斥一个打翻了盐罐的小丫头,唾沫横飞。

掌勺的王师傅挥舞着大勺,在油锅前翻飞,火光映着他油亮的脸。

帮厨的李婶在角落里吭哧吭哧地剁着排骨。

张妈佝偻着背,默默地在清洗一堆油腻的碗碟。

那个沉默寡言的帮厨柱子,正抱着一大筐青菜进来…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却又处处透着诡异。温书颜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靠近她灶台的人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膳的高峰似乎快要过去,厨房里的喧嚣稍减。温书颜负责的那锅老汤也快炖好了,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是虚惊一场?

就在她心神微松的刹那!

异变陡生!

灶膛深处,靠近灶门内侧的柴火堆底部,毫无征兆地“轰”一下,猛地蹿起一股异常猛烈、颜色发蓝的火焰!这火焰来得极其迅猛诡异,瞬间就将上方堆叠的木柴全部点燃!更可怕的是,这股蓝火仿佛有生命般,带着一股刺鼻的、类似油脂燃烧的怪味,疯狂地向外喷吐着火舌,舔舐着灶膛口边缘干燥的泥灰和散落的碎柴!

“啊——!” 温书颜离得最近,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火舌燎到了额前的碎发,焦糊味瞬间传来!她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

“着火了!灶膛着火了!” 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惊恐地大喊起来!

整个厨房瞬间炸开了锅!

“快!快拿水来!”

“沙土!用沙土盖!”

“小心锅!汤要洒了!”

刘管事也吓白了脸,尖着嗓子指挥:“快!快救火!别烧了主子的汤!”

混乱中,温书颜惊魂未定地捂着被燎到的额头,心脏狂跳!不是意外!这火起得太快太猛太诡异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引燃的!她猛地想起袖中的纸条——“小心火”!柳疏影的警告是真的!

她顾不得疼痛,目光死死盯住那喷吐着蓝色妖异火舌的灶膛口!就在刚才混乱躲避时,她似乎瞥见灶膛深处,靠近那诡异蓝火源头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一小块没烧完的、颜色深褐、边缘有些融化的…蜡块?

“水来了!让开!” 几个帮厨端着水盆冲了过来,对着灶膛口猛泼过去!

嗤啦——!

冷水遇到高温的灶膛和那诡异的蓝火,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蒸汽和浓烟!火势非但没灭,反而因为冷热剧烈反应,火星和带着怪味的浓烟猛地向外喷溅!

“咳咳咳!” “我的眼睛!” 靠近的人被浓烟和火星逼得连连后退,一片混乱。

“蠢货!别用水泼灶膛里的火!用沙土盖!” 有经验的老厨娘急得大喊。

温书颜也被浓烟呛得眼泪首流,但她强忍着,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灶膛。就在浓烟稍散的一瞬间,她看到灶膛底部,那块疑似蜡块的东西己经被水冲散、被新泼进来的沙土覆盖了大半,但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深褐色的痕迹…

是谁?!是谁把这东西塞进灶膛深处的?!是刘管事?是某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厨娘?还是…那个沉默的帮厨柱子?或者…是王府里更深层的黑手?

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比灶膛的火更灼人。这王府小厨房,根本不是避难所,而是另一个杀机西伏的战场!有人,就在她身边,想要她的命!

“怎么回事?!” 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在厨房门口响起。

混乱的厨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包括狼狈的温书颜,都循声望去。

门口,沈砚不知何时站在那里。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衬得脸色愈发冷白。他负手而立,目光如同寒潭,扫过一片狼藉的灶台、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被烟熏得满脸黑灰、捂着额头的温书颜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被火燎焦的发梢和额角隐约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了那口被烟熏火燎、汤水泼洒了大半的巨大铁锅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世子爷!” 刘管事连滚爬带地扑过去,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温书颜!是她烧火不当心,引燃了灶膛!惊扰了世子爷!还毁了给侧妃娘娘炖的八珍老鸭汤!罪该万死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温书颜身上,带着惊恐、鄙夷和幸灾乐祸。

温书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说那火起得诡异,想说她看到了可疑的蜡块…但证据呢?那点痕迹早被水冲沙盖了!谁会信她一个“烧火不当心”的新人?

沈砚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双深邃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温书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来本世子让你来烧火,是屈才了?你倒是…很会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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