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志边境,黑森林深处。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浓雾与永恒的昏暗。翎背靠着那棵鳞片皲裂的参天古树,陷入了一种介于深度昏睡与濒死边缘的沉寂。心脏深处,那幽蓝的星璇核心黯淡如同风中残烛,搏动间隔长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泰拉瑞亚规则赋予的坚韧躯体,在空间乱流的摧残下,也达到了承受的极限。冰冷的腐殖质气息包裹着他,浓雾如同潮湿的裹尸布,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残存的热量。
“向导”(主角还尚未知晓)教导的“在最黑暗的角落保持警惕”如同风中残烛,在意识深处摇曳,却无法照亮这片死寂的沉沦。他如同一具被遗弃在时间之外的残骸,与这片古老、阴森、弥漫着不祥气息的森林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异样活性的能量流,如同冰凉的溪水,极其缓慢地开始浸润他干涸的经脉。这股能量并非源自空气(森林中的崩坏能同样稀薄),而是来自…他身下这片饱含腐殖质和古老生命残骸的大地!
心脏深处,那沉寂的星璇核心似乎被这股带着原始生机的能量微弱地触动了一下,搏动略微加快了一丝。极其缓慢地,一丝丝更精纯的、源自泰拉瑞亚规则的修复能量被艰难地提取出来,开始修补最致命的脏腑创伤。体表狰狞的裂口在能量作用下缓缓收拢、结痂,青紫色的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但力量依旧枯竭,沉重的虚弱感如同枷锁。
就在这缓慢修复的过程中,一种新的、带着强烈恶意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惊醒了翎沉睡的意识。
**祭坛与“蚀心之种”的阴影**
翎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睁眼,而是将恢复了一丝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小心翼翼地向外蔓延。
距离他藏身的古树约莫百米外,森林中出现了一片被人工清理出的圆形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个由粗糙巨石垒砌的、布满青苔和暗褐色污迹的原始祭坛。祭坛顶端,并非供奉着野兽头骨或图腾,而是…一个由扭曲藤蔓缠绕、闪烁着不稳定暗紫色光芒的、拳头大小的水晶!那光芒,那扭曲、亵渎的能量波动…翎瞬间认了出来——**蚀心之种**!虽然远不如穆大陆研究所里那个庞大,但其核心散发出的、试图链接并侵蚀意识的冰冷恶意,如出一辙!
祭坛周围,跪伏着几十个身影。他们并非现代装束,而是穿着用粗糙兽皮、树皮和染色的麻布缝制的原始衣物,脸上涂抹着用矿物和植物汁液调制的诡异油彩,勾勒出扭曲的符号。为首的是一个身形佝偻、手持扭曲木杖、头戴插满羽毛和兽骨冠冕的老者,口中吟唱着古老、沙哑、充满狂热意味的音节,如同来自地狱的祷词。
空地边缘,几个同样装束、但身材魁梧、手持削尖木矛和粗糙石斧的战士,正粗暴地拖拽着两个挣扎的身影。那是两个穿着现代户外冲锋衣、背着登山包的年轻男女!他们脸上布满惊恐和淤青,嘴巴被破布塞住,绝望地发出呜呜声。显然,他们是误入这片被部落占据的森林禁地的“祭品”!
翎的感知清晰地捕捉到,随着老祭司的吟唱,祭坛上那个微缩的“蚀心之种”紫光闪烁,一股无形的、冰冷的精神波动如同毒蛇般蔓延开来,试图链接所有跪伏的部落民。大部分部落民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狂热,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某种“净化”或“赐福”。但翎敏锐地察觉到,少数几个年轻战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抗拒,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和麻木取代。
“神父大人赐予的圣种…将指引我们…净化污秽…重获新生…” 老祭司沙哑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木杖指向那两个被按在祭坛前、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女。“用异乡人的血肉与灵魂…献祭…开启…真正的…守护!”
两个魁梧的战士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石斧,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跪伏的部落民发出低沉、狂热的附和声,如同野兽的咆哮。那两个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绝望,泪水混合着泥土滚落。
**抉择与“钳工”的盲盒(森林版)**
翎靠在冰冷的树干上,闭着眼。向导的声音在混乱的意识中挣扎着浮现:“…守护…非是口号…是选择…是行动…” 穆大陆研究所,他用身体挡在李振华老人身前;加莱雨巷,他出手阻止神教打手…那模糊的、源自本能的行为模式,似乎正在指向某种…道路?
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暴露,意味着与这个拥有诡异“蚀心之种”的原始部落正面冲突,意味着可能引来圣殿骑士团甚至崩坏神教的进一步关注,彻底违背“低调”原则。以他目前的状态,强行出手风险巨大。
不救?任由两个无辜者被献祭?看着那亵渎的“蚀心之种”吞噬生命,壮大自身?这似乎…与他心底那模糊的、关于“守护”的微弱呼唤背道而驰。
就在翎内心挣扎的瞬间,他的指尖再次传来了熟悉的悸动!比在巴黎街头那次更加强烈、更加急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疯狂地渴望着他的“钳工”本能!
他的感知瞬间锁定了来源——就在他背靠的这棵巨大古树的根部缝隙里!几块因常年潮湿而变得漆黑、布满苔藓的燧石;一根不知名野兽脱落的、异常尖锐锋利的弯钩状趾爪;几缕在风中摇曳的、闪烁着微弱荧光的奇异菌丝;还有…一片从高处掉落下来的、边缘极其锋利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深绿色古树鳞片!
这些森林中最原始、最不起眼的“垃圾”,此刻却在他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彼此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亟待完成的、野性而致命的“回路”!
没有任何犹豫,在祭坛那边石斧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翎的手指如同拥有独立意识般探入树根缝隙!燧石在他指间被硬生生掰裂,露出最锋利的棱角;兽爪被精准地嵌入燧石断裂面;散发着荧光的菌丝被迅速缠绕其上;最后,那片边缘锋利的古树鳞片如同最完美的刀鞘护手,被“摁”在了燧石与兽爪的结合部!
整个过程在黑暗中完成,快如闪电,充满了原始、蛮荒的暴力美感,毫无技巧可言,只有纯粹的本能“捏合”!几秒钟后,一个造型狰狞、散发着原始杀戮气息的造物出现在翎的掌心:它像一柄极其粗糙、短小的燧石匕首,但刃口是由野兽的利爪构成,缠绕着荧光菌丝,古树鳞片构成了一个简陋的护手和握柄。整个东西看起来像一件石器时代的遗物,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来自蛮荒的锋锐之意。
“盲盒”开启——**原始锋锐之匕**!
**无声的雷霆**
当翎握住这柄刚刚“捏合”出来的原始匕首的瞬间,一股冰冷、纯粹、属于泰拉瑞亚规则最底层的“锋锐”概念,如同电流般顺着手臂涌入他枯竭的身体!这并非能量,而是一种对“切割”、“贯穿”规则的短暂加持!
与此同时,祭坛上,两把石斧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向跪在地上、闭目等死的年轻男女!
翎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光影效果,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他将刚刚恢复的一丝力量,连同匕首传递来的“锋锐”规则加持,全部凝聚于一点!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浓雾的阴影,瞬间消失在古树之后!下一刻,他己出现在祭坛边缘,距离那两个行刑战士不足五米!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在所有人眼中,他就像是从浓雾里凭空“浮现”出来!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个即将被劈中的祭品。他的目标,是祭坛顶端那个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微缩“蚀心之种”!
左手如电探出,并非攻击,而是虚空一握!心脏深处那幽蓝的星璇核心猛地一颤,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源自泰拉瑞亚的“噬能”规则之力爆发!目标——**蚀心之种**的能量核心!
“嗡——!”
祭坛顶端,那微缩的“蚀心之种”猛地一颤!原本稳定的暗紫色光芒瞬间变得混乱、暗淡!一股无形的、冰冷至极的吸扯力作用在它的核心上,仿佛要将它的本源能量强行剥离!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了它对部落民的精神链接,更让操控它的老祭司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发出凄厉的惨叫!
几乎在同一毫秒!翎右手中的“原始锋锐之匕”动了!不是刺向任何活物,而是以一种玄奥的、带着规则轨迹的弧线,斜斜地向上撩起!目标——那两把即将落在祭品脖颈上的、粗糙却沉重的石斧!
**嗤!嗤!**
两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轻响!
在部落战士惊愕茫然的目光中,在他们手臂肌肉力量传导至极限、石斧即将饮血的刹那,他们手中那坚硬沉重的石斧,连同包裹斧柄的坚韧兽皮绑绳,如同脆弱的朽木般…无声无息地断裂了!
沉重的石质斧头部分,带着余势,“噗噗”两声闷响,砸落在两个年轻祭品身边的腐殖质上,深深嵌入泥土。而战士们手中,只剩下半截光滑如镜的木头斧柄!断口处,光滑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过!
整个祭坛空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狂热的吟唱声戛然而止。跪伏的部落民脸上的狂热凝固,转为极致的茫然和恐惧。高举断柄的战士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僵在原地,如同两尊滑稽的石雕。老祭司捂着胸口,嘴角挂着黑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翎,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那两个本以为必死的年轻人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落在身边的斧头,又看看那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手中握着一柄怪异匕首的冷峻身影。
翎的身影在浓雾中显得模糊而孤高。他保持着挥匕后的姿势,微微喘息着,强行压制着体内因连续爆发规则之力而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虚弱感。他手中的“原始锋锐之匕”在完成那惊世骇俗的两斩之后,缠绕其上的荧光菌丝瞬间黯淡熄灭,燧石刃口和兽爪部分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显然己经彻底报废。
他没有看任何人,冰冷的目光扫过祭坛上光芒紊乱、核心能量被噬能规则持续削弱的微缩“蚀心之种”,又扫过惊骇欲绝的老祭司和茫然无措的部落民。那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蕴含着一种源自更高规则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漠然与威压。
他缓缓抬起左手,对着祭坛顶端那个挣扎的紫水晶,五指猛地一握!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空地上格外刺耳!
那微缩的“蚀心之种”核心,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暗紫色的光芒如同破碎的琉璃般炸开,随即彻底熄灭!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能量残渣如同烟雾般逸散出来,却被翎左手掌心残留的噬能规则余波一卷,如同鲸吞般吸入体内!心脏深处,幽蓝星璇微微一亮,将这微弱但精纯的崩坏能残渣瞬间碾碎、同化,转化为一丝修复自身的养料!
“呃啊——!” 老祭司再次喷出一大口黑血,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在地,眼神涣散,显然与“蚀心之种”的精神链接被强行撕裂,遭受了致命反噬。
翎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掸去了肩上的灰尘。他随手将掌心那柄布满裂痕、彻底报废的原始匕首丢在祭坛冰冷的石面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空地上,如同惊雷!
他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两个在地、劫后余生的年轻男女,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救助的意思。他的任务己经完成——打断献祭,摧毁“蚀心之种”。至于这两个人的死活…向导教导过:生存,是自己的责任。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些依旧僵立、眼中充满恐惧与敬畏的部落民身上。没有警告,没有威胁。只有那平静得令人窒息的、如同俯瞰蝼蚁般的漠然眼神。
然后,他迈开脚步,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退入浓雾弥漫的森林深处。身影迅速被翻滚的灰白色雾气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
**神迹?恶魔?**
首到翎的身影彻底消失,死寂才被打破。
“哇——!” 一个部落民终于承受不住那无形的压力,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神…神罚?!” 另一个战士看着手中光滑的断柄,声音颤抖。
“圣种…碎了…神父大人的力量…” 有人惊恐地看着祭坛上黯淡碎裂的水晶残骸。
“森林之神…是森林之神显灵了!” 也有人看着翎消失的方向,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崇拜,不顾地上的泥泞,五体投地地跪拜下去。“他驱逐了邪魔!保护了森林!”
“不…是恶魔…他吞噬了圣种的力量…” 老祭司奄奄一息地呻吟着,眼神怨毒而恐惧。
各种混乱、恐惧、敬畏的呼喊在空地上响起。部落的信仰体系,因为翎这如同神罚般降临又离去的短暂一幕,彻底崩塌、混乱。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年轻男女,连滚爬爬地逃离了祭坛,头也不回地冲向森林边缘,连背包都顾不上拿。
而在森林深处,远离了喧嚣的浓雾中,翎靠在一棵新的古树下,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强行催动两次规则之力,几乎榨干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元气。心脏处的幽蓝星璇再次变得黯淡,搏动微弱。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
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残留的一丝“原始锋锐之匕”崩碎后的燧石粉末。向导的声音在疲惫的意识中低语:“…力量…是工具…亦是代价…守护…非是救赎所有人…”
他闭上眼,再次沉入修复的沉寂。黑森林的浓雾重新聚拢,将他和刚才那场无声的雷霆风暴,一同掩盖。只有祭坛空地上碎裂的“蚀心之种”残骸和那柄被遗弃的、布满裂痕的原始匕首,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而在更远的地方,圣殿骑士团的“渡鸦”们,正如同嗅觉敏锐的猎犬,循着那场失控空间转移最后留下的、极其微弱的空间规则扰动的蛛丝马迹,艰难地追踪而至,逐渐逼近这片被古老传说和原始恐惧笼罩的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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