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多至六点,天色渐明。硝烟未散,混合着血腥、焦糊和崩坏能残留的臭氧味。狂信徒A和B的尸体(或濒死状态)倒在血泊与余烬中,景象惨烈。破败的工人棚户区窗户后,有惊恐的眼睛在窥视。
* **背街:** 堆满工业废料和破损集装箱,污水横流,光线昏暗,是工人和灰色地带的通道。
* **管网外围:** 巨大的混凝土通风井和锈蚀的金属门隐蔽在工业建筑阴影下,地面有“危险!授权人员进入”的警示牌。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冷却水剂气味。
刺耳的警笛声如同钢针,扎进李振华混乱而恐惧的脑海。红蓝闪烁的光芒透过弥漫的硝烟,将门口两具(或濒死)神教徒扭曲的尸体映照得如同地狱绘卷。治安警的喊话声清晰传来:“里面的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我们是治安署!”
“治安署…治安署来了…” 李振华喃喃自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下意识想抱着翎冲出去求救!但就在他迈出一步的瞬间,怀中孩子那滚烫的体温和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呼吸,还有他手中死死攥着的、沾满血污的图纸,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
*不能出去!* 一个强烈的念头在老人心中炸开。
*那些穿黑衣服的疯子,敢在治安警眼皮底下杀人放火!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治安署里…就一定是干净的吗?万一…万一他们和那些疯子是一伙的?或者…他们根本不信俺的话,把这娃娃当成凶手抓起来怎么办?他伤成这样,进去就完了!还有那些纸…那些疯子就是为这个来的!*
向导冥冥中的庇护?或是底层挣扎求生数十年磨砺出的、对危险的首觉?李振华不知道。他只知道,怀里这个舍命保护他的“小英雄”,此刻唯一的生机,可能就在他自己手里!
老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光芒。他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翎背到自己并不宽阔的背上(翎的体重对常年干体力活的老人来说尚可承受)。翎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头,温热的血浸透了他后背的工装。
趁着治安警的注意力被门口惨烈的景象和初步勘查吸引(他们正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枪指着地上的尸体和烟雾弥漫的维修站内部),李振华咬紧牙关,背着翎,弓着腰,像一只受惊的老鼠,悄无声息地从维修站那个堆满垃圾的后窗翻了出去!
“嘶…” 落地时,右腿的旧伤和翎的重量让他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差点跪倒。但他强忍着,辨认了一下方向,一头扎进了维修站后方那条堆满工业废料、污水横流的背街小巷!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岔路,就像熟悉自己手上的老茧。
维修站门口。
“队长!门口发现两具男性尸体!死状…很惨!一人胸口被利器剖开,一人浑身烧伤…还有枪伤痕迹!现场有爆炸残留物和…某种特殊的能量残留,仪器显示有崩坏能污染反应!” 警员老陈戴着防毒面具和手套,初步检查后,声音凝重地向王刚汇报。
“崩坏能?!” 队长王刚脸色剧变,“又是那群阴魂不散的疯子!” 他立刻按住通讯器:“呼叫总部!第七工业区废弃维修站发生恶性案件!涉及崩坏能武器!现场发现两具尸体,疑为‘崩坏神教’成员!请求支援,封锁周边区域!重复,请求支援和封锁!”
“里面的人!立刻出来!否则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警员小李对着维修站内部厉声喊话。
几秒后,没有回应。王刚打了个手势,两名警员互相掩护,战术动作娴熟地突入维修站内部。
“安全!”
“发现血迹!大量新鲜血迹!还有…一个老人和孩子的痕迹?看脚印像是从后窗离开了!” 小李快速汇报。
“老人和孩子?” 王刚眉头紧锁,看着地上那滩属于翎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又看了看后窗方向,“立刻追踪!小心,情况复杂,可能涉及绑架或人质!”
背街小巷中,李振华背着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污水和废料间穿行。他专挑最偏僻、最脏乱的小道,利用堆积如山的废弃集装箱和大型设备残骸作为掩护。翎的鲜血滴落,在污浊的地面留下断续的痕迹,但很快被污水稀释。
“咳…咳咳…” 背上的翎在颠簸中发出微弱痛苦的咳嗽,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体温似乎更高了。
“娃娃…撑住…就快…就快到了…” 李振华喘着粗气,汗水混着泪水流进脖子里,右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不敢停,治安警的搜索声和远处增援的警笛声如同催命符。
他要去哪里?图纸!Gamma-7!李振华虽然看不懂图纸细节,但他认得那个标识——“第七工业区 - 地下深层冷却水循环管网”!他在这片工业区干了大半辈子维护工,对地下的管网系统比对自己家还熟悉!Gamma-7维护节点…他知道在哪!那地方深入地下,位置隐蔽,平时只有维护班的人才有权限进入,现在这个混乱时刻,很可能没人!而且…图纸是那娃娃拼死保护的,去那里,或许能找到救他的办法?或者…至少能躲开追兵?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生路!
就在李振华拐过一个堆满锈蚀管道的岔口,眼看就要接近通往地下管网的一个隐蔽通风井入口时——
“老东西,背着我们的‘货物’,想去哪啊?” 一个阴冷、带着戏谑的声音,如同毒蛇般从侧前方一堆集装箱的阴影里响起!
李振华浑身一僵,惊恐地抬头看去!
只见之前那个手持崩坏能仪式匕首的**神教小头目**,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那里,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他身边,是端着短管冲锋枪、眼神凶狠的**狂信徒D**!枪口,己经稳稳地指向了李振华和他背上的翎!
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对翎身上可能残留的微弱崩坏能/血迹的追踪,抄近路堵住了这里!
“把那个小鬼和他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或许…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小头目把玩着手中那柄再次亮起暗红微光的匕首,阴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李振华。“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净化’。”
恐惧瞬间攫住了李振华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他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和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匕首,又感受着背上孩子滚烫的体温和微弱的生命气息。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治安警的声音似乎也在靠近这片区域)…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更加凄厉、更加尖锐、不同于治安警笛的**特殊警报声**,骤然划破了工业区的上空!声音来源…赫然是“虹影”能源枢纽方向!
紧接着,整个工业区的地面似乎都**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远处“虹影”那巨大的轮廓,其顶部的几盏巨大的警示灯,由平缓的黄色闪烁,瞬间变成了刺目的、不断旋转的**深红色**!同时,所有工业区内的公共广播系统里,传出一个冰冷而急促的电子合成音:
> **“警告!警告!‘虹影’枢纽核心冷却系统检测到不明原因压力异常波动!安全等级自动提升至Gamma级!请非核心工作人员立即按照疏散预案,有序撤离至指定安全区!重复,立即撤离!”**
虹影…出事了?!虽然不是“蚀心之种”爆炸,但核心冷却系统异常…难道…是神教提前启动了某种干扰?还是…“暗蚀”在维护点(Gamma-7)的活动引发了连锁反应?
这突如其来的、覆盖全区的巨大警报和疏散指令,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治安警的通讯频道里一片混乱的呼叫声!连堵在前面的神教小头目和狂信徒D,也被这巨大的变故和刺耳的警报震得动作一滞,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虹影”方向!
混乱!更大的混乱降临了!
李振华浑浊的眼中,那绝望的灰暗里,猛地迸发出一丝绝境中的疯狂亮光!机会!唯一的机会!
“啊——!!!” 老人爆发出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嘶吼,不再是恐惧,而是豁出一切的咆哮!他不再看堵路的神教徒,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背着翎,朝着近在咫尺的那个通往地下管网、被巨大警报声掩盖了动静的锈蚀金属维修门,亡命般撞了过去!
“找死!” 狂信徒D反应过来,怒吼着就要扣动扳机!
“别开枪!抓活的!东西要紧!” 小头目厉声制止,同时手中匕首的红芒大盛,一道阴冷的能量束射向李振华的腿!
“噗!” 能量束擦着李振华的右腿小腿掠过,带走一片皮肉,留下焦黑的灼痕!剧痛让老人一个踉跄,但他硬是没倒下,借着前冲的惯性,狠狠撞开了那扇并未完全锁死的沉重铁门!
“砰!” 铁门撞在内部墙壁上,发出巨响。
“快追!” 小头目气急败坏地吼道,和狂信徒D紧跟着冲进了昏暗、散发着浓重潮气和金属味道的地下通道入口。
门外,只剩下凄厉的全区警报在疯狂嘶鸣,以及远处治安警被疏散人流阻挡、越来越远的呼喝声。通往“蚀心之种”维护点Gamma-7的幽深地下之路,在血与火的序幕中,于混乱的警报声里,被一个跛腿的老人和一个垂死的孩子,以最惨烈的方式,强行撞开了第一道门。而致命的猎手,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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