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博物馆像一头蛰伏的史前巨兽,青铜色的穹顶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林深贴着埃及展厅的花岗岩墙面缓缓移动,靴底与地面的摩擦声被中央空调的嗡鸣完美掩盖。红外线警报器在黑暗中织成细密的猩红网络,那些跳跃的光点如同毒蛇的信子,稍有触碰就会触发整个城区的安保系统。他脖颈处的蝴蝶吊坠突然传来一阵灼烫,像是被火炭烙过,这是神秘组织 “永夜” 成员接近的信号 —— 过去三个月,每次与他们交锋前,吊坠都会发出这样的预警。
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突然发出 “咔嗒” 轻响,镜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向他藏身的方位。林深几乎在同时做出反应,身体蜷缩成球状,沿着地面的接缝线翻滚进一组兵马俑陈列柜的阴影里。冰凉的陶土气息扑面而来,一号俑的眼珠在夜视仪下泛着釉色的光,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他屏住呼吸,看着摄像头在头顶缓缓扫过,镜头边缘的红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下颌线因用力而绷成一道锋利的折线。
存放古代星图的 “天穹展厅” 位于地下三层,需要穿过两道指纹识别门和一条布满压力传感器的走廊。林深从战术背心里掏出解码器,这是他昨天从苏瑶的实验室顺来的最新款,黑色外壳上还贴着她手写的便利贴:“记得充电,笨蛋。” 他扯掉便利贴,将解码器贴在第一道防爆门的密码锁上,蓝色的电流顺着门缝蔓延,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锁芯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潮湿霉味与金属灼烧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深皱眉按下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展厅中央的圆形展台。泛黄的星图被镶嵌在防紫外线玻璃罩内,绢帛边缘己经发黑,上面用朱砂绘制的二十八宿连线在光束下泛着幽蓝的微光,奇异的是,这些星点连接起来的轮廓并非传统的龙、虎、朱雀,而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翅膀末端恰好指向西北方的天狼星。
“来得正好,守护者。”
一个磁性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林深猛地抬头,只见展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上倒挂着一名女子,黑色紧身衣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间别着一枚青铜蝶形发饰,纹路与林深吊坠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她的眼瞳呈诡异的琥珀色,在黑暗中能看到细微的机械齿轮转动,指甲涂着与玉蝶碎片同色的暗红色甲油,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金属粉末。
“我是‘永夜’的蝶舞者,” 她轻巧地翻身落地,足尖点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负责收割你的性命,以及这张能打开时空宝库的星图。”
战斗在瞬间爆发。蝶舞者手腕轻抖,一条嵌满菱形刀片的钢鞭突然从袖口弹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林深侧身翻滚躲开,鞭梢却像有生命般突然转向,卷住他的脚踝猛地向上提拉。失重感袭来的瞬间,他腰部发力扭转身体,硬生生在半空调整姿势,靴底蹬向旁边的展柜。玻璃碎裂声刺耳地响起,他顺手抓起一块汉代青铜器残片,锋利的边缘足以划破皮肉。
“机械改造人?” 林深看着蝶舞者被残片划伤的手臂,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涌出银白色的液态金属,像水银般迅速填补缺口。这己经是他遇到的第三个改造人,“永夜” 组织对人体的改造技术远超他的想象。
蝶舞者冷笑一声,钢鞭再次甩出,这次瞄准的是星图展柜:“知道为什么选这座博物馆吗?” 鞭梢精准地砸在玻璃锁扣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里的每件文物都吸收了千年的时空能量,是最好的导体。而这张星图 ——” 她突然纵身跃起,指甲划开展柜顶部的通风口,星图竟无风自动,绢帛上的二十八宿光点依次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烽火台,“是打开古代时空宝库的唯一钥匙。”
林深的蝴蝶吊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与星图上的红光在展厅中央交织成网。他趁机发力挣脱钢鞭,青铜残片首刺蝶舞者的肩关节 —— 那里是机械改造人的常见弱点。液态金属喷涌而出的瞬间,蝶舞者却露出诡异的笑容,伤口处突然伸出三根金属触手,缠住林深的手腕。
“抓到你了。” 她猛地收紧触手,林深感到骨头都在呻吟,“永夜大人说,你的血脉是启动星图的最后一块拼图。”
就在这时,展柜底部突然传来 “滋滋” 的电流声,无数根银色的机械触手冲破地板,像章鱼的腕足般卷向星图。林深眼睁睁看着绢帛被提拉到空中,那些触手表面布满了与星图对应的星点凹槽,显然是专门为承载星图设计的装置。
“想阻止我们?太晚了。” 蝶舞者抹去嘴角渗出的液态金属(这是改造人受伤的表现),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出星图的光芒,“启动星图的不仅是你,还有 ——”
她的话被剧烈的震动打断。博物馆的承重柱突然发出龟裂的脆响,墙面的壁画上,唐代飞天神女的眼珠竟然转动起来,原本彩绘的手臂化作石质利爪,从画框里伸出来抓向最近的机械触手。林深看到一幅《千里江山图》的水面泛起涟漪,一艘宋代商船的桅杆从画中穿出,差点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怎么回事?” 蝶舞者的触手突然失控,金属表面开始氧化生锈,“文物怎么会活过来?”
林深没有回答,他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 —— 星图在空中完全展开,绢帛边缘的蝴蝶轮廓突然活了过来,振翅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时空漩涡。
漩涡中,殷商时期的青铜鼎正在熔化成液态,周鼎上的饕餮纹挣脱器身,化作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撕咬着蝶舞者的机械触手;敦煌壁画里的飞天飘带变成金色锁链,精准地缠住试图逃跑的蝶舞者脚踝;最诡异的是一组秦代竹简,上面的篆字脱落下来,在空中组成 “时空不可逆” 的警告标语。
“这不是宝库……” 林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吸向漩涡中心,吊坠的蓝光与星图的金光激烈碰撞,产生无数细小的时空裂缝,裂缝里能看到不同时代的碎片:恐龙在侏罗纪的森林里奔跑,未来的飞行器在废墟上空盘旋,还有一张模糊的人脸,轮廓与他祖父惊人地相似,“这是……”
“抓住我!”
苏瑶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林深猛地回头,只见她半个身子探出栅格,脸上还沾着实验室的灰尘,手中紧握着一个银色的金属装置 —— 那是他们昨天刚研发的引力锚,本应用于稳定小型时空裂缝。就在林深伸手的瞬间,蝶舞者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仅剩的一条钢鞭如毒蛇般窜出,精准地缠住苏瑶的脚踝。
三人在同一秒被卷入漩涡。失重感淹没意识的刹那,林深看到星图背面的绢帛上,显现出一行用朱砂写就的小字,那是他祖父独有的时空密语,经过血脉共鸣后自动显形:“开启者必遭反噬,唯有守护者血脉献祭方可重铸封印……”
漩涡中的景象开始疯狂变幻。他们先是坠入北宋汴京的汴河,范仲淹《岳阳楼记》里描写的 “浩浩汤汤” 扑面而来,一艘商船的桅杆擦着林深的头皮掠过,船夫的惊呼声清晰可闻;下一秒又置身于 2187 年的钢铁都市,机械巨蟒在摩天大楼间游走,电子屏上滚动着 “时空紊乱警报” 的红色字样;最危险的一次是坠入白垩纪,霸王龙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林深用身体护住苏瑶,吊坠的蓝光形成的保护罩挡住了飞溅的碎石。
蝶舞者的机械改造部分正在崩溃。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分解成数据流,银色长发里的青铜发饰突然爆裂,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 —— 那是 “永夜” 组织控制改造人的装置。“不…… 永夜大人骗了我……” 她的身体在漩涡中逐渐透明,琥珀色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星图漩涡中心那个缓缓睁开的机械巨眼,“那不是宝库,是…… 是被封印的机械之神……”
林深的吊坠光芒突然大盛,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球形保护层。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祖父在实验室烧毁文件的背影,父亲临终前塞给他吊坠时的眼神,还有苏瑶的祖父留下的加密日志 —— 原来初代守护者封印的,是一个来自史前文明的机械族群,他们能吞噬时空能量进化,一旦被释放,现实世界的所有有机生命都会被改造成机械傀儡。
“引力锚快过载了!” 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中的装置表面己经发烫,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最多还能撑三分钟!”
林深看向漩涡中心,那里的机械巨眼己经完全睁开,无数根金属触手正顺着星图的裂缝向外蔓延,展厅里的文物开始失去活力,石质的飞天神女化作普通的壁画,《千里江山图》的水面恢复平静 —— 时空能量正在被机械之神吸收。他突然想起祖父密语的后半句:“血脉献祭非指生命,乃时空印记之传承。”
“苏瑶,还记得实验室的时空同步理论吗?” 林深的吊坠与苏瑶脖子上的玉蝶碎片同时发光,形成一个完整的蝴蝶图案,“我们的血脉印记结合,或许能重铸封印!”
蝶舞者最后的意识传来警示:“没用的!永夜在全球布置了 12 个星图副本,这里只是其中之一……”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漩涡中,留下一枚青铜蝶形发饰,恰好落在林深手中。
引力锚的警报声变成持续的长鸣。林深看着苏瑶含泪的眼睛,突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相信我。” 他握紧那枚青铜发饰,将自己的血脉能量注入其中,再抛给苏瑶,“接住!这是‘永夜’控制改造人的核心,或许能干扰其他副本的启动!”
当引力锚爆发出刺眼白光的瞬间,林深感到吊坠与星图的共鸣达到顶峰。他与苏瑶的手掌在空中相触,血脉印记融合产生的蓝光如同一道利剑,刺穿了机械巨眼的瞳孔。漩涡开始剧烈收缩,星图上的二十八宿光点依次熄灭,那些伸出裂缝的金属触手迅速枯萎,化作博物馆地面上的青铜锈迹。
在失去意识前,林深最后看到的,是那枚青铜蝶形发饰在空中碎裂,化作 12 道流光飞向全球不同的方向 —— 它们会去阻止其他星图副本的启动。而展厅中央的星图己经恢复平静,只是在绢帛的角落,多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蝴蝶影子,翅膀上分别刻着 “林” 与 “苏” 的字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博物馆,工作人员只会发现地下三层的展厅一片狼藉,展柜玻璃碎裂,地面上有奇怪的青铜锈迹,唯有那张古老的星图安然无恙,只是谁也没注意到,绢帛上的蝴蝶翅膀,比昨天完整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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