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寂静,渗透进来的那一缕光线…
医院的花园,此刻像极了沈宁月曾经被关的禁闭室。
当时的她,双手交叉放在背后,双腿跪坐在地面,一男一女两位警官不停地盘问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天气很是明媚,绚烂的阳光,炙热的微风。
沈宁月站在红旗下的讲台上,正慷慨激昂,发表自己的感言。
她手中得了一本荣誉证书,一支钢笔,一本褐色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两百块钱的奖金。
笔记本送给宁远,他喜欢写字,钢笔送给大妹宁春,她都念叨好几次了,二妹宁夏喜欢吃糖,两百块留下十块钱,买一大兜糖回家…
她憧憬在喜悦之中,走完漫长的山路,己经进入黄昏了。
村口,平时都热闹地围在一起,谈天说地,此刻,却没有一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她眉头轻拢,很是怪异。
忽然从路上走出了一位大伯,他神色很是焦急。
“宁月,快回去看看,你家出事了。”
沈宁月一听,忙问:“出了什么事?”
大伯告诉她:“最近改了政策,不再按工分分田,改按人头,三狗子家与你家的田相邻,村支书让他把分出来的田划给你家,他家不肯,正在你家闹,吵得可凶了,劝都劝不住…”
沈宁月飞一般地往家里跑去。
她家的小院子内,挤满了人,吵架声,劝架声,哭声骂声和成了一锅滚烫的粥,在院子里蒸腾翻滚…
她扒开看热闹的人走了进去,看见爸妈正被七八个壮汉摁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往他们挥了过去。
两个妹妹和弟弟缩在院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嗷嗷大哭。
沈宁月吓得脑袋都懵了,上前拦住他们砸在爸妈身上的拳头。
“你们快住手,不准打我爸妈。”
“快滚开…”
其中一个人见沈宁月很碍事,首接手臂一甩,将沈宁月甩了开来。
沈宁月趔趄几步,迅速钻进柴房,取了木棍出来,首接往他们身上挥了过去。
“你们给我滚开啊!”
她的力气如何能抵得上一个成年男子,她手上挥舞的木棍被人抢了去,随后一棍子打在她背上,她摔倒在看热闹的人群面前。
她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跪着朝人群里磕头。
“求你们帮我分开他们啊,我爸妈快被他们打死了,求求你们了…”
人群中有几个大伯叔叔想要上前,却被婶子们给拉了一把。
“三狗子家你还敢去惹,他一大家子十几个男人,打你像吃小菜一样…”
“听说他家乡镇府里有人,谁敢惹啊…”
“就那么几分田,让给他们家算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田就是命,哪个肯让?”
“所以说,还是要生儿子啊…”
他们都在一旁,看着闹剧,叽叽喳喳,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助之手。
沈宁月听得心生凉意。
她转头又像个牛犊子一样,闯进打架的猛虎群里,抓住一人的手,牙齿拼命咬了上去。
那人吃痛,扯住沈宁月的头发往后拽,腾出手来,扇了沈宁月一个巴掌。
沈妈见女儿被打,更加不要命地和那人打架,扣他眼珠子。
“你这个畜生,还打我家女!”
沈宁月双眸猩红,她情急之下只想着让这群人赶紧都死了,他们本就没有道理,抢占别人的田地,还要上门来打人,这是什么道理,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
她转身走进厨房,提着菜刀,首往那些人身上砍了过去。
晚霞如血一般红,整个院子笼罩在血腥之中,所有人都被沈宁月突如其来的砍杀吓得抱头鼠窜,哀嚎不断。
沈宁月终于在癞蛤蟆跳上她颈脖的一刹那,猩红混沌的眼眸瞬间清醒过来。
而她的双手也多了一副冰凉的手铐。
最后,五人受伤,三人轻伤,两人重伤,田地归还,沈宁月家赔付了三百的医疗费,沈宁月进了少管所,进行为期一年的劳动改造。
女警官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要持刀杀人?”
沈宁月:“反抗,正当防卫。”
女警官:“你正当防卫过当,懂了吗?”
沈宁月:“为什么不抓他们?他们才是最应该进监狱改造的人。”
女警官:“你持器械伤人,铁证如山。”
沈宁月:“他们的拳头就不是器械了吗?难道他们只属于打架斗殴的民事案件,而我因力气小,持器械反抗就属于刑事案件吗?这是因什么界定的?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先寻衅滋事的,我爸妈被他们群殴,打得遍体鳞伤,那这件事,你们怎么不管,我反抗,怎么就要将我关进少管所?”
女警官:“你持刀伤人你还有理了?”
沈宁月:“我有罪认罚,他们也不无辜。”
旁边坐着的男警官听了深深地看了沈宁月一眼:“你还是学生?”
沈宁月:“是。”
男警官:“在哪里上学?”
沈宁月:“前面的县一中,今天下午,我才领了第一名的奖励回家。”
两位警官顿时面面相觑。
男警官:“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过失杀人?你成绩好,在解题的时候应该要选择最优解,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的。”
沈宁月:“理智才有选择,失去理智就让你们来选择了。”
女警官:“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话的?”
男警官:“你有怨,你不甘,但最终结果是你爸妈轻伤,并未有大碍,反观他们,三人轻微割伤,一人手臂被砍伤,以后都提不起重物,一人脊背被砍,还不知能不能生活自理。”
沈宁月:“那是他们打人的后果。”
男警官沉默了片刻,轻轻笑了。
“法律是无情的,它不会评判你们的恩怨,不会评判道德,不会助长强大,也不会扶持弱小,它是界定在人的底线边界,财产,甚至是人命。你不认为自己有错,是因他们平白无故闯入你家殴打你家人,你对他们动手是他们活该,他们也认为自己没错,平时都好好种的地,为何突然间就要分给别人,他们少了地,自然就少了收入,所以他们愤怒之下想要抢回自己的地,他们也不会认为他们有错,政策要变化,为了更好地维护民生民计,也没错,那请问,这个错,究竟是谁的?”
沈宁月:“他们不理智,控制不了情绪,先动的手。”
男警官:“你当时也不理智,所以用刀砍了人。”
沈宁月:“所以,我如何辩护都无用了?”
男警官:“……公民都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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