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白发如霜

禁术的力量如沸腾的岩浆在江无咎体内肆虐，他每挥出一剑，口中便涌出一股黑血，带着浓重的腐臭气息。那些黑血坠落在地，竟诡异地自行勾勒出与阴阳锁同源的阵图纹路，地面腾起血色屏障，将汹涌的鬼潮暂时困在十丈之外。怨灵们撞在屏障上发出尖锐的惨叫，而屏障表面的符文每闪烁一次，江无咎的虚影就变得愈发透明。

林秋白抱着昏迷的林晚冲向阴阳锁，听到身后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曾经身姿挺拔的剑客，此刻白发如霜般垂落，原本青灰色的虚影佝偻如风中残烛，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江无咎的衣袖早己破碎，露出的手臂布满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缕缕飘散的魂魄微光。

“无咎！停下！”林秋白的嘶吼被地宫的轰鸣吞没。他看着江无咎挥舞着断裂的铜钱剑，每一道剑影都带着消散的残影，心中如同被千万根钢针扎刺。少女林晚在他怀中轻轻颤抖，巫族图腾的光芒若隐若现，却再也无法掩盖她生命流逝的征兆。

江无咎却只是摇头，他攥着那枚刻有孟章印记的铜钱，指尖深深陷入金属纹路。铜钱表面的符文与他体内的禁术产生共鸣，泛起妖异的紫光。“秋白，你看这铜钱...”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出半口黑血，“我们从出生就是被选中的祭品...这场阴谋...早在千年前血煞老祖布下阴阳锁时...就开始了...”

话音未落，铜钱剑上的符文开始崩裂，被困在剑中的残魂发出凄厉的嘶吼。剑身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涌出的黑雾与江无咎周身的血色火焰激烈碰撞。陈九娘抓住这个机会，骨翼掀起腥风，带着无数骨刺向江无咎刺去。但老剑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将全部灵力注入铜钱，让它与禁术阵图产生更强的共鸣。

“当年...我追查玄冥教的阴谋...”江无咎一边抵挡着陈九娘的攻击，一边艰难地诉说，“发现林家先祖留下的密卷...原来每一代命格特殊之人...都是为重启阴阳锁准备的祭品...”他的虚影开始出现裂痕，白发在阴风中飘散，化作点点星光，“你的父亲...我的师父...还有你和晚晚...全都是局中的棋子...”

林秋白感觉全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紧握铜钱的手，想起祖父灯笼里的记忆碎片，想起自己从踏入青河镇开始遭遇的每一场危机，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怀中的镇魂铃突然发烫，铃声与江无咎的禁术产生共鸣，在空中投射出古老的巫族阵图。

“但你们...是变数...”江无咎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他周身的血色火焰暴涨，将陈九娘震退数步。禁术阵图己经完成九成，北斗七星的虚影在血月中闪耀，每一道星光都在吞噬怨灵的魂魄，“带着镇魂铃...去锁芯...毁掉孟章篡改的生死簿...”

孟章星君在阴阳锁顶端发出怒吼，他翻动生死簿的速度快得如同旋风，书页间涌出的黑雾化作无数锁链，缠住江无咎的西肢。老剑客的虚影开始寸寸崩解，但他依然死死撑住阵图，不让锁链靠近林秋白半步。“秋白，记住...”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生死簿的背面...藏着血煞老祖的本命符...”

就在这时，铜钱剑彻底碎裂，江无咎的虚影被孟章的锁链贯穿。但他却在消散的最后一刻，将那枚刻有孟章印记的铜钱抛向林秋白。“接着！这是打开锁芯的关键！”老剑客的声音混着锁链崩断的巨响，他的身影化作万千金蝶，每一只金蝶上都刻着玄冥教的咒文，却在触及林秋白的瞬间，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他的血脉。

林秋白接住铜钱，感觉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他望着江无咎消散的方向，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将手中的双器握得更紧。“江前辈，你放心。”他低声呢喃，怀中的林晚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巫族图腾重新亮起，“这场持续千年的阴谋，今天必将终结。”而在他身后，被禁术困住的鬼潮正在疯狂挣扎，陈九娘的怒吼声震得地宫开始坍塌，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战，己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