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厂的硝烟还没散尽,李老头的义腿炮口冒着青烟,他拄着步枪喘着气,义眼的红光扫过地上的守脉者尸体:“这些新派的杂碎,以为换身皮就能骗过人?”他啐了口唾沫,“王瘸子早料到他们会反水,让我在安全屋周围布了暗哨,刚才听见动静就知道出事了。”
林深扶起被冲击波震倒的母亲,她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后颈的淡黑纹又清晰了些。净化仪在刚才的爆炸中受损,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灵脉波动曲线像条挣扎的蛇。
“阿银怎么样?”林深抓住李老头的胳膊,老头的义腿关节处渗着油,显然刚才的急冲让义肢受了损。
“在‘铁壳子’那里。”李老头指了指3号窟的西北方向,“就是以前修机甲的老张,他那铺子的地下室能屏蔽灵脉探测。”他突然压低声音,“但那孩子有点不对劲,昨天开始总说胡话,说‘动物园的笼子里有会说话的熵蚀体’。”
林深的怀表突然飞向那张被血糊住的纸条,齿轮在上面轻轻旋转,那些模糊的血字竟渐渐清晰——“真的在熵蚀废料处理厂,B区37号仓库”。
熵蚀废料处理厂。林深的后背一阵发凉。那地方在3号窟的边缘,是联邦倾倒熵蚀污染废料的“垃圾场”,据说进去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里面的变异兽都是吃熵蚀废料长大的,皮糙肉厚,连逆熵能量都很难净化。
“你爹怎么会把数据库藏在那种地方?”苏璃的机械臂残骸碰了碰纸条,新肉上的血管突然收缩,“那里的熵蚀浓度是灵脉塔的十倍,任何电子设备进去都会失灵,包括你的怀表。”
母亲突然咳嗽起来,指着纸条上的“B区37号”:“那是……你爹当年的实验仓库。”她的眼神飘向远处,像是透过罐头厂的铁皮看到了过去,“他在那里做过‘逆熵与熵蚀共生’的实验,失败了三次,最后一次炸掉了半间仓库,联邦才把那里划成废料场。”
李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王瘸子前阵子总往废料场跑,说‘要给老林的仓库换把新锁’,当时我还笑他疯了——原来他是在加固数据库的防御!”他的义眼红光闪烁,“但新派守脉者怎么会知道动物园是陷阱?除非……他们中间有能预判王瘸子计划的人。”
林深的目光落在守脉者的尸体上,那个为首的男人后颈的“熵”字印记还在隐隐发光。他蹲下身,用匕首撬开男人的嘴,发现臼齿里藏着一颗微型芯片——是联邦的“意识同步器”,能实时传输佩戴者的视觉和听觉。
“他们的行动全程被监控。”林深捏碎芯片,金属碎片扎进掌心,“陈默就在附近,他想通过守脉者的眼睛,确认数据库的位置。”
第十二声钟响的余波突然在空气中震荡,罐头厂的铁皮屋顶被震得哗哗作响。林深的怀表开始发烫,表盖内侧的红雾凝成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从安全屋到废料场的路线,其中一段用红线标出——那是3号窟的“熵蚀峡谷”,峡谷里的风带着熵蚀能量,能腐蚀金属,连联邦的清道夫都不敢轻易涉足。
“必须走峡谷。”苏璃的右眼蓝光扫过地图,“其他路线都被陈默的人封锁了,峡谷虽然危险,但变异兽能帮我们挡一下追兵——它们讨厌联邦的机甲味道。”她顿了顿,机械臂残骸轻轻碰了碰林深的怀表,“我的备用线路或许能在峡谷里启动‘低熵模式’,暂时保护怀表不扰。”
林深注意到,苏璃的机械臂在碰到怀表时,新肉上的血管会泛起与齿轮相同的纹路——王瘸子的信说“最后一块齿轮在苏璃的机械臂里”,看来不是假话。但他没说破,只是把母亲扶得更稳些:“李叔,你带我们去峡谷入口,然后去接阿银,在废料场的B区汇合。”
“不行。”李老头把步枪递给林深,“我得跟你们一起去,王瘸子把‘废料场的钥匙’给了我,是块刻着怀表纹路的金属片,没它打不开仓库的门。”他拍了拍腰间的铁皮盒,“阿银那边有老张看着,那老小子的机甲比清道夫的还硬,放心。”
母亲突然抓住林深的手,她的指尖在他手心里写了三个数字:“7-19”。“这是仓库的密码。”她的声音很轻,“你爹当年炸仓库前,把最重要的数据芯片藏在了‘失败品陈列柜’的第三层,柜子的锁要用你的血才能打开——他说‘只有逆熵者的血,才能证明是自己人’。”
林深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父亲的布局,竟然细致到连开门的密码和钥匙都分好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他摸了摸怀表,突然明白王瘸子为什么说“时机未到”——苏璃的机械臂里藏着最后一块齿轮,而这块齿轮,很可能就是启动数据库的关键,现在还不能让陈默察觉到。
离开安全屋时,雨又开始下了,这次的雨带着淡淡的铁锈味,是熵蚀污染的征兆。李老头在前头开路,他的义腿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哒”声,像在给他们报信。苏璃走在最后,机械臂残骸时不时回头张望,右眼的蓝光像盏警惕的探照灯。
经过3号窟的贫民窟时,林深看见很多人举着简陋的武器站在门口,他们的机械义肢上都刻着相同的标记——是王瘸子和李老头组织的“贫民护卫队”,当年联邦清剿时,就是这些人用捡来的机甲零件挡住了第一波攻击。
“王瘸子说过,3号窟的人虽然穷,但骨头硬。”李老头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总说‘等老林的计划成了,就让孩子们不用再靠捡灵脉碎片过活’,现在……”
林深突然停下脚步,怀表的齿轮开始疯狂旋转,指向贫民窟深处的一间破屋。他记得那是阿银的家,窗户上还贴着用灵脉碎片拼的星星。破屋的门开着,地上有串小小的脚印,通向巷子尽头,脚印旁散落着几颗彩色的糖纸——是阿银最喜欢的“灵脉糖”,联邦的孩子才吃得起,阿银总说“等有钱了,要给贫民窟的孩子每人买一包”。
“阿银可能偷偷跑出来了。”苏璃的机械臂残骸指向脚印的方向,“他的灵脉能和变异兽沟通,也许能帮我们提前探探峡谷的情况。”
李老头突然骂了句脏话,义眼的红光爆闪:“新派守脉者的信号!在峡谷入口!”他拽住林深的胳膊,“他们比我们快一步,肯定是陈默派来守着峡谷,等我们自投罗网!”
林深看向母亲,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很坚定:“去峡谷。”她指了指怀表,“你爹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安全的路。”
熵蚀峡谷的入口越来越近,林深能看见峡谷上方盘旋的黑影——是“铁翼鸦”,一种以熵蚀废料为食的变异兽,翅膀能刮出带着腐蚀力的风。
就在这时,怀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表盖内侧的红雾浮现出一行新字:
“苏璃的机械臂在峡谷中段会失控,别让她碰任何黑色的石头。”
林深猛地看向苏璃,她的机械臂残骸正在微微颤抖,新肉上的血管泛起诡异的黑纹,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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