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攥着半片茶盏的手微微发疼。
李墨珩的声音混着夜露落下来：“冷宫里那个沈婕妤，六儿说她被废前总念叨‘皇上昨日夸我簪花好看’，可实际上皇上己三月未踏足她宫中。”
她猛地抬头：“清醒者。”
子时二刻，两人乔装成太医院医官。
李墨珩的玉牌在守卫面前晃了晃，门闩“吱呀”一声开了。
冷宫的风比别处更冷，林昭昭缩了缩脖子，袖中瓷瓶撞着那半片茶盏，发出细碎的响。
沈婕妤的屋子在最西头。
窗纸破了个洞，漏出豆大的光。
李墨珩当先推门，霉味裹着药气扑来——炕上坐着个穿青布衫的女子，鬓发零乱，正用指甲抠着砖缝。
“沈婕妤。”林昭昭开口。
女子没动。
“归墟钟。”
砖缝里的指甲突然顿住。
女子缓缓抬头，眼尾的泪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你怎么知道？”
李墨珩反手关上门。林昭昭蹲到她跟前：“我们要破它。”
沈婕妤的手指掐进林昭昭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那东西是归墟教用时间之火炼的！”她喘着气，“三年前我在御书房撞见萧玉容，她把一枚金钟塞进檀木匣，说‘从此你只记得我’。第二日皇上便说‘这张脸好生陌生’，第三日他连我的位分都忘了。”
“可你还记得。”林昭昭按住她颤抖的手背。
“活人最深处的执念锁不住。”沈婕妤突然笑了，“他最后一次认得出我时，我给他奉茶。他捧着茶盏说‘这盏子像极了小时候母后用的’——后来茶凉了，他又问‘你是谁’。”
李墨珩从怀中摸出那半片茶盏：“是这种？”
沈婕妤盯着暗纹，眼泪砸在砖上：“归墟教的图腾。他们每敲一次钟，就重写一段记忆。但有个禁忌之术——若有人能在钟声响起前，说出皇帝心底最深的秘密，循环就能破。”
林昭昭瞳孔骤缩：“什么秘密？”
“他藏在最深处的，连归墟钟都抹不掉的。”沈婕妤抓住她的手腕，“萧玉容要在八月十五称帝，她会在大典上敲钟，让皇上自己戴上她的冕冠。”
李墨珩的手指扣紧腰间佩刀：“太冒险。”
“可这是唯一的机会。”林昭昭望着他，“我引皇上说出那个秘密。”
沈婕妤突然转身，从炕席下摸出个布包。
展开是枚残破的青瓷盏，釉色褪得发白，却能看出当年的冰裂纹：“这是他最后记得我时用的杯子。杯底刻着‘念慈’——他母后的小字。”
林昭昭接过茶盏，掌心触到凹凸的刻痕。
“他最深处的秘密，是对生母的怀念。”沈婕妤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归墟钟抹得掉太子，抹得掉宠妃，抹不掉他跪在生母牌位前哭的那个夜晚。”
李墨珩的手覆上林昭昭的：“我护你。”
她望着他眼底的暗涌，将茶盏贴在胸口：“这一回，我要让他记得所有人，包括我。”
八月初三的晨雾里，宫人们捧着明黄色的冕服穿过长街。
林昭昭站在廊下，看那冕服被送进御书房。
远处传来司礼监的尖嗓：“皇后娘娘说，大典当日皇上要亲自戴上冕冠。”
她握紧袖中的青瓷盏，指节泛白。
(http://www.quwenw.com/book/AEIBIJ-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