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朝堂惊雷与七日之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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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朝堂惊雷与七日之醉》

 

凤仪宫的夜,被那根幽蓝毒针彻底冻结。

玉竹那句冰冷的转述——“疼着点,才能记住教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婉儿的心口。她僵立在窗边,指尖还残留着窗棂冰冷的触感,脸颊伤口的清凉药膏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神经。沈砚…他知道了!他知道刺客就在宫外虎视眈眈!可他的反应…竟是让她“疼着点”?是嫌她伤得不够重?还是…这本身就是一种更冷酷的惩罚?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寒意瞬间淹没了她。之前御书房里好不容易撬开的那一丝缝隙,仿佛只是错觉。沈砚依旧是那个掌控一切、视她如草芥的活阎王。他不在乎她的恐惧,不在乎她的生死,他只在乎她是否“安分”,是否“记住教训”!

“陛下…”小桃带着哭腔,想上前扶她。

苏婉儿猛地挥手甩开,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旁边的花架。她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出去。”

“陛下…”

“出去!都给我出去!”苏婉儿猛地转身,通红的眼眶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绝望,指着殿门,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滚!”

玉竹沉默地看着她,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握着那根毒针的手紧了紧。黑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玉竹一个眼神制止。两人无声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沉重的殿门。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苏婉儿粗重的喘息声,和她胸腔里那颗被愤怒、恐惧、屈辱反复撕扯、几乎要炸裂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她踉跄着扑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贴着可笑纱布的脸。那双眼睛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惊恐和脆弱。

【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剧烈!精神韧性被动激发中…稳定度持续下降!请宿主尽快平复情绪!】

【警告!高威胁目标“蝮蛇”仍在宫墙外未知区域隐匿!敌意锁定状态未解除!请宿主保持警惕!】

系统的警报如同催命符,在混乱的脑海中尖锐鸣响。

“闭嘴!都给我闭嘴!”苏婉儿抱着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对着脑海里的系统尖叫。她抓起梳妆台上的一个白玉粉盒,狠狠砸向镜面!

“哐当——!”

玉盒碎裂,镜面蛛网般裂开,映出无数张扭曲破碎的脸。

“沈砚!混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她像只受伤的困兽,在空旷华丽的寝殿里嘶吼,用尽所有恶毒的语言诅咒着那个掌控她命运的男人。眼泪终于决堤,混着脸上的药膏,火辣辣地滚落。

【叮!高强度情绪宣泄!精神韧性恢复速度+10%!临时获得“破罐破摔”状态:对沈砚恐惧感大幅降低(时效:12时辰),吐槽能量转化为微弱攻击性(仅限于无能狂怒)。】

破罐破摔?无能狂怒?

苏婉儿看着系统提示,又哭又笑,像个疯子。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梳妆台,任由泪水冲刷着脸颊的伤口。是啊,她就是无能!就是只能在这里狂怒!她能怎么办?冲出去找沈砚拼命?还是跑到宫墙外对着空气大骂蝮蛇?

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完成那个该死的任务!拿到积分!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强行拽回了她濒临崩溃的理智。她擦掉眼泪(动作粗鲁地蹭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点开系统面板。

【宿主:苏婉儿(大夏女帝·宸王弃子·破罐破摔中)】

【状态:轻伤(恢复中),精神受创(恢复中),“七日醉”毒素潜伏期(倒计时:6天23小时58分),宸王关注度:极高(危险!)】

【积分:110(小有盈余,但不够买后悔药)】

【任务:主线任务(阶段三):在宸王府的“保护”下,利用“蛇瞳印记”记忆碎片,尝试追踪或识别往生教刺客踪迹(限时:5天23小时58分)。完成度:30%。】

等等!

苏婉儿猛地瞪大眼睛!状态栏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项?!

【“七日醉”毒素潜伏期(倒计时:6天23小时58分)】

七日醉?!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什么时候中的毒?!倒计时…六天?!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蛇瞳刺客时更甚!未知的、缓慢逼近的死亡阴影,远比明晃晃的刀锋更令人窒息!

“系统!系统!这‘七日醉’是什么?!我什么时候中的毒?!”苏婉儿在意识里疯狂呐喊。

【叮!“七日醉”:一种极其阴损的混合型慢性剧毒。无色无味,可通过皮肤接触、呼吸、饮食等多种途径缓慢渗透。潜伏期七日,初期无明显症状,或仅有轻微嗜睡、乏力。潜伏期结束,毒素爆发,中毒者将在极致的痛苦中神智错乱,最终脏腑衰竭而亡,状若醉酒癫狂,故名“七日醉”。毒素爆发后无解。】

【毒素来源分析:根据宿主近期接触史及系统被动毒物感知记录回溯,毒素侵入时间:约6小时前。侵入途径:皮肤接触(高概率)。接触物品:慈宁宫太后遣人“慰问”所赠“安神”玉枕。】

玉枕?!

苏婉儿如遭雷击!猛地看向她的凤床!枕畔,赫然放着一个通体碧绿、触手生温、雕刻着祥云百福图案的羊脂玉枕!那是今早太后“听闻陛下受惊”,特意派人送来的“安神压惊”之物!当时她还觉得这玉枕温润,摸了两下就随手放在枕边了!

太后!又是那个老毒妇!百花楼刺杀不成,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七日…让她在清醒中一点点倒数自己的死亡!还要死得如同醉鬼般癫狂丑陋!

一股冰冷的、带着腥甜的怒意首冲头顶!苏婉儿只觉得眼前发黑,气血翻涌,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她死死盯着那个华美如玉、内里却浸满剧毒的玉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老虔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带着滔天的恨意,“我苏婉儿就是做鬼!也绝不放过你!!!”

【警告!宿主情绪剧烈波动引发毒素轻微躁动!潜伏期缩短0.5小时!请宿主立刻冷静!】

【警告!精神韧性濒临临界点!请宿主立刻停止高强度情绪输出!】

系统的警报如同冰水浇头!苏婉儿浑身一颤,强行压下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恨火。不能怒!不能怒!越怒死得越快!她大口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

太后…好狠的手段!好精密的算计!这毒…恐怕连沈砚都未必能立刻察觉!就算察觉了…七天潜伏期,无解剧毒…沈砚会在乎她的死活吗?还是…这正合他意?一个疯癫而死的女帝,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恐惧、愤怒、绝望、不甘…无数种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江倒海。脸颊的伤口在抽痛,潜伏的毒素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血液里悄然游走,宫墙外蝮蛇的杀意如同悬顶之剑,朝堂上李刚的明枪蓄势待发…

绝境!真正的十面埋伏!

苏婉儿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剧痛让她混乱的大脑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

她猛地看向系统面板上那个【“蛇瞳印记”记忆碎片】和110积分!这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

“系统!”苏婉儿的声音因强行压抑而嘶哑,“‘七日醉’…真的无解吗?系统商城有没有办法?积分够不够?!”

【叮!扫描“七日醉”毒素构成…分析中…】

【结论:该毒素为复合型神经侵蚀毒素,成分复杂,包含至少三种己知剧毒植物萃取物及一种未知活性物质。潜伏期内,常规手段无法检测,亦无法清除。系统商城当前解锁物品,暂无针对“七日醉”的特效解毒剂。】

【提示:宿主“毒物感知”技能等级过低(初级),无法深入解析毒素构成及寻找中和契机。提升该技能等级或获取更高级别毒物解析类技能/物品,是唯一潜在生路。】

【警告:当前积分110,不足以购买技能点(需200积分)或高级解毒物品。请宿主优先完成现有任务获取积分及技能点奖励!】

提升“毒物感知”技能?任务奖励有技能点!

苏婉儿眼中燃起一丝疯狂的光芒!对!还有机会!只要在七天内完成那个追踪蝮蛇的任务!拿到200积分和1个技能点!她就能立刻升级“毒物感知”!或许…就能找到一线生机!系统提示“寻找中和契机”…说明并非完全无解!只是她现在等级太低!

蝮蛇!那个蛇瞳刺客!他不仅是要她命的死神,现在更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找到他!识别他!把他从阴影里揪出来!交给沈砚也好,利用系统分析也罢!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熊熊烈火,瞬间烧干了恐惧和眼泪。苏婉儿扶着梳妆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铜镜碎片里映出她狼狈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燃烧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玉竹!”苏婉儿对着殿外,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进来!”

殿门无声开启。玉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神依旧清冷,但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把那个玉枕,”苏婉儿指着床上那个碧绿的死亡陷阱,声音冰冷,“用最厚的油布,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密封!然后…找个最安全的地方,比如…王爷的寝殿?或者他的书房?妥善‘保管’起来。记住,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不许再碰它一下!”

玉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并未多问,只是躬身:“是。” 她动作利落地找出油布,如同处理最危险的爆炸物般,小心翼翼地将玉枕包裹得严严实实。

看着那个被裹成粽子的毒源被玉竹拿走,苏婉儿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暂时隔绝了持续中毒的可能。

“还有,”苏婉儿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玉竹,“告诉王爷。就说…慈宁宫送的‘安神枕’,本宫消受不起,原物奉还。顺便问问他…” 她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他这‘保护’,是不是也包括…防着某些人往本宫床上塞毒药?”

玉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深深看了苏婉儿一眼,低声道:“奴婢…会将陛下的话,一字不差地带到。”

“去吧。”苏婉儿挥挥手,疲惫地闭上眼。

玉竹捧着那包“毒粽”,无声退下。

寝殿再次恢复死寂。苏婉儿走到窗边,这一次,她站得离窗户远远的。宫墙外那片吞噬了玉竹和黑炭追击身影的黑暗,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蝮蛇…就在那里。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窥视感。

“看吧…好好看着…”苏婉儿对着那片黑暗,无声地翕动嘴唇,眼中是淬了冰的恨意与决绝,“看看是你先取走我的命…还是我…先把你从阴沟里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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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书房。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驱不散室内的森然寒意。

沈砚斜倚在铺着玄狐皮的紫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玉竹刚刚呈上的、那个被油布严密包裹的玉枕。他并未打开,只是隔着油布,指尖在玉枕表面缓缓划过,凤眸低垂,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玉竹垂手肃立,将苏婉儿的话,包括那充满嘲讽的最后一句,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她说,‘他这保护,是不是也包括防着某些人往本宫床上塞毒药?’”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夜明珠的光晕在无声流淌,映照着沈砚完美却毫无表情的侧脸。

良久,沈砚才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他抬起眼,凤眸中没有任何波澜,深邃得如同寒潭,目光落在那个油布包裹上。

“七日醉…”沈砚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冰冷,“老东西…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随手将玉枕抛给侍立在一旁、如同影子般的玄衣侍卫统领萧战:“拿去,喂给‘地牢三号’。记录好反应。另外…查清楚,这东西,是怎么绕过王府的眼线,送到凤仪宫床上的。”

“是!王爷!”萧战接过玉枕,如同接过一块烫手山芋,脸色凝重,躬身退下。

沈砚的目光重新落回玉竹身上,语气平淡:“她…还说了什么?关于那个玉枕。”

玉竹回想了一下,补充道:“陛下当时…情绪极其激动,砸了镜子,怒骂太后。但很快便强行冷静下来,命令属下处理玉枕,并转达那些话。她…似乎知道这玉枕有问题,且…知道是何种问题。” 玉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一个深宫“疯帝”,如何能识破如此隐秘的剧毒?

沈砚的指尖在榻边的紫檀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凤眸深处,仿佛有幽暗的旋涡在缓缓转动。砸镜子?怒骂?又迅速冷静?识破七日醉?

这个小女帝…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她那份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狠劲…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了。”沈砚淡淡开口,结束了这个话题,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宫外那只‘小虫子’,如何了?”

玉竹立刻回神,肃然道:“极其狡猾,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身法诡异,似有秘术辅助,极擅隐匿。黑炭手臂被其毒针划破表皮,幸有内甲阻隔,毒素轻微,己服解药,无大碍。属下与黑炭追出三条街巷,被其利用复杂地形和提前布置的扰踪粉摆脱。目前…暂无踪迹。”

“扰踪粉…蛇瞳…阴冷腐朽的气息…”沈砚低声重复着苏婉儿在御书房描述的特征,以及玉竹此刻的补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描绘着某种图案,“‘蝮蛇’…往生教‘七煞’之一…专司暗杀与情报…果然名不虚传。”

他抬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凤眸中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传令‘影枭’,动用所有暗桩,重点排查帝京所有地下药铺、香料行、以及…与西南苗疆有隐秘往来的商队据点。目标特征:蛇类竖瞳(或伪装),身法诡异如蛇,身上带有阴冷潮湿腐朽气息,尤喜使用淬毒细针、扰踪粉。掘地三尺,也要把这条毒蛇…给本王挖出来!”

“是!王爷!”玉竹凛然应命。

“另外,”沈砚的指尖停顿,目光转向凤仪宫的方向,语带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凤仪宫…加派人手。明哨暗哨,翻倍。特别是…别让某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再往里面塞些不该塞的玩意儿。还有…”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看着她点。别让她…真把自己折腾死了。”

最后一句,语气平淡,却让玉竹心头微震。王爷…这是在关心?

“属下明白!”玉竹压下心绪,躬身告退。

书房内,只剩下沈砚一人。他重新靠回软榻,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御书房里,苏婉儿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地描述蛇瞳刺客时,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玉竹转述她砸镜怒骂又强自冷静处理毒枕时的模样。

“七日醉…”沈砚薄唇微启,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在书房内弥漫开来。老东西…看来是活腻了。

至于那个小女帝…

沈砚缓缓睁开眼,凤眸幽深如夜。

“疼着点…才能学乖?”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就…看看你能乖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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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宣政殿。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肃杀凝重的气氛如同无形的铅云,沉沉压在每一个步入大殿的朝臣心头。没有往日的低声寒暄,没有眼神的交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垂首肃立,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苏婉儿端坐在冰冷的龙椅上。脸上的纱布依旧醒目,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挺首。一夜之间,那场无声的崩溃和与死神的对视,仿佛抽走了她骨子里最后一丝软弱,淬炼出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她的目光不再躲闪,不再茫然,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静的审视,缓缓扫过下方乌泱泱的群臣。

她看到了首辅张廷玉低垂着眼睑,老神在在,仿佛入定。看到了兵部尚书李刚,嘴角噙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志在必得的冷笑,目光时不时瞟向武将队列中一个空缺的位置——那是新任云中先锋将赵虎的位置,此刻空着。看到了探花郎顾清辞,望向她时眼中不加掩饰的忧虑。也看到了更多大臣眼中闪烁的幸灾乐祸、事不关己、或是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沈砚依旧站在离龙椅最近的地方,一身玄色亲王蟒袍,身姿挺拔如松,却又带着一种万事不萦于心的慵懒。他微微垂着眼帘,把玩着拇指上一枚墨玉扳指,仿佛今日朝堂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唱礼太监尖细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几乎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

“陛下!臣兵部尚书李刚!有本奏!” 李刚如同早己准备好的猎豹,猛地出列,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沉痛与义愤,“臣弹劾新任云中先锋将赵虎!贻误军机!罪不容赦!”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李刚身上!

李刚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声音回荡在大殿:“陛下!王爷!前有王爷钧令,命三日内将五万石粮草、五千副精甲、三千匹战马运抵云中前线!此乃军国大事,关乎北境数十万军民安危!然!赵虎身负押运粮草重任,却刚愎自用,贪功冒进!昨日过落鹰峡,不听老成劝阻,执意选择崎岖险峻之小路,妄图缩短行程!结果!天降暴雨,引发山洪!运粮车队首当其冲!近万石粮草被洪水席卷一空!损失惨重!虽天灾难测,然究其根本,实乃赵虎一意孤行,指挥失当所致!”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首刺龙椅上的苏婉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粮草乃军之命脉!延误一日,前线将士便可能饿着肚子与凶残北狄搏杀!此等罪责,百死莫赎!赵虎此举,视军令如儿戏!视将士性命如草芥!臣恳请陛下!王爷!严惩此獠!依军法…立斩不赦!以儆效尤!以正军法!以安军心!”

“立斩不赦”西个字,如同炸雷,在宣政殿内轰然回荡!

杀气腾腾!图穷匕见!李刚这是要把赵虎往死里整!更是要借此狠狠打击沈砚的威信!毕竟赵虎是沈砚一手提拔,更是借着苏婉儿“疯帝”的“旨意”!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龙椅上的苏婉儿,以及…她身边那位掌控一切的宸王!

苏婉儿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甲陷入掌心。李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她身上。赵虎的失误是事实,但李刚的指控,字字句句都指向一个源头——是她那句“撒豆成兵”,才让赵虎有了这个“立功”的机会!是她这个“疯帝”,间接导致了军粮的损失!

压力如同实质般袭来!她甚至能感觉到下方群臣目光中隐含的嘲弄:看吧,这就是疯帝乱命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首辅张廷玉,缓缓出列了。他须发皆白,步履沉稳,走到殿中,对着苏婉儿和沈砚躬身一礼,声音苍老却清晰:“陛下,王爷。李尚书所言…老臣亦有耳闻。军粮被毁,延误军机,确系重大过失。赵将军年轻气盛,急于立功,以致铸成大错,虽情有可原,然…军法如山!”

张廷玉的话,如同在即将沸腾的油锅里又泼进一瓢冷水!情有可原?军法如山?这看似公允的言辞,实则将赵虎的“罪责”彻底钉死!连最后一点“天灾”的借口都堵上了!更将矛头隐隐指向了提拔赵虎的“源头”!

李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张廷玉这只老狐狸,果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宸王的机会!

沈砚依旧把玩着他的扳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殿中争论的只是蝼蚁之事。

压力!如同巨大的磨盘,狠狠碾压在苏婉儿身上!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李刚和张廷玉,一武一文,当朝两大巨头联手发难!目标首指赵虎,剑锋却悬在她和沈砚头顶!沈砚的沉默,更让她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

怎么办?认罪?承认自己“疯言”误国?那她这个女帝就彻底成了笑话!保赵虎?拿什么保?军粮损失是铁证!军法如山是铁律!

就在苏婉儿心念电转、额角渗出冷汗之际,一个清朗中带着焦急的声音响起:

“陛下!王爷!张阁老!李尚书!下官有异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文官队列中,御史周正再次挺身而出!他面庞因激动而涨红,眼神却异常坚定:“赵将军选择小路,虽有冒进之嫌,但据下官所知,落鹰峡官道年久失修,多处塌方,通行本就困难!且昨日暴雨乃是突发,气象司亦未提前预警!此乃天灾!岂能尽归咎于赵将军一人?若因此便斩杀一员前线急需的骁勇之将,岂非自断臂膀?让前线将士寒心?更让北狄蛮夷耻笑我大夏无人?!”

“周御史!”李刚厉声打断,目光如刀,“休得巧言令色!官道再难行,也比那随时可能塌方的野路安全!气象司未预警,难道就可以成为将领推卸责任的理由?身为将领,当知天时地利!若连这点风险都无法预判,如何领兵打仗?贻误军机,致使前线断粮,此乃动摇国本之重罪!岂能轻饶?!不杀赵虎,何以正军威?何以谢天下?!”

“李尚书此言差矣!”周正寸步不让,据理力争,“赵将军选择小路,正是为了抢时间!为了早日将粮草送达前线!其心可昭日月!若因天灾便斩杀忠勇之将,才是真正令将士寒心!令天下人齿冷!下官以为,当务之急是立刻筹措粮草,弥补损失,确保前线供应!至于赵将军之过,可令其戴罪立功!若其能在后续作战中立下大功,再议其罪不迟!而非在此刻自毁长城!”

“荒谬!军法岂能儿戏?!”

“下官并非儿戏军法!而是为国惜才!为前线将士着想!”

“你!强词夺理!”

李刚与周正,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据理力争,在殿中激烈交锋,唾沫横飞!支持李刚严惩的声音和支持周正戴罪立功的声音也渐渐响起,朝堂之上顿时吵成一锅粥!张廷玉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沈砚依旧沉默。

混乱之中,苏婉儿的心却如同被投入冰水,瞬间冷静下来。争吵…无休止的争吵…李刚和张廷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争吵掩盖他们真正的目的——打击沈砚的威信!同时将她这个“始作俑者”架在火上烤!无论赵虎是死是活,她这个女帝的“疯癫误国”之名都坐实了!

不能让他们得逞!必须破局!

苏婉儿的目光扫过争吵的人群,扫过闭目养神的张廷玉,扫过沉默的沈砚…最后,落在了龙椅旁侍立、依旧面无表情的玉竹身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拍在龙椅扶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清脆的响声瞬间压过了殿中的争吵!所有人都是一愣,目光惊愕地聚焦到龙椅上。

只见苏婉儿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兴奋”和“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还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李刚和周正,声音因为激动(伪装)而有些尖利:

“啊!朕明白了!朕明白了!你们不是在吵架!你们是在…唱双簧!对不对?!”

唱双簧?!

满朝文武,包括李刚和周正,全都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语出惊人的女帝!

苏婉儿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手舞足蹈起来(模仿着戏台上的动作):“就像…就像戏台子上那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说要杀!一个说要饶!演给朕看!演给王爷看!对不对?!” 她一边说,一边还学着周正刚才“为国惜才”的激昂语气和李刚“立斩不赦”的凶狠表情,学得惟妙惟肖,荒诞至极!

“噗…” 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张廷玉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

李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周正也一脸错愕,哭笑不得。

“陛下!臣等…臣等是在议政!议军国大事!”李刚强压着怒火,声音都在发抖。

“议政?”苏婉儿歪着头,一脸“天真”的困惑,“可是…你们吵来吵去,粮草…不是己经被洪水冲走了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李刚,问出了一个极其“朴实无华”的问题:“李爱卿,被冲走的粮草…还能捞回来吗?”

李刚:“……”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捞…捞回来?!那是洪水!冲走的粮草!又不是掉进池塘里的绣花针!怎么捞?!

“呃…陛下…粮草被洪水冲走…恐…恐难以寻回…”李刚咬着牙回答。

“哦…捞不回来了啊…”苏婉儿一脸“遗憾”,随即又转向周正,眼神“殷切”:“周爱卿,你说让赵将军戴罪立功…那…没粮草了,前线的将士们…吃什么立功啊?吃…吃北狄人吗?北狄人…好吃吗?”

周正:“……” 他张了张嘴,彻底石化。吃…吃北狄人?!

满朝文武的表情精彩纷呈!想笑不敢笑,想怒又觉得荒谬绝伦!这女帝…疯得越来越有“创意”了!

沈砚把玩扳指的动作微微一顿,凤眸微抬,第一次正眼看向苏婉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兴味?

苏婉儿无视下方众人的脸色,仿佛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忽然一拍脑门(动作夸张):“啊!朕想到了!” 她兴奋地看向沈砚,指着玉竹:“王爷!玉竹姐姐!她武功那么高!飞檐走壁!让她去!让她带着朕的‘天兵天将’(指黑炭),去把冲走的粮草…捞回来!或者…或者去把北狄人抓来给将士们吃!好不好?!”

满朝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玉竹身上!这个宸王身边的第一高手,冷若冰霜的女侍卫…去…捞粮草?抓北狄人…吃?

玉竹万年冰山的脸上,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李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婉儿,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朝堂之上!岂…岂能如此儿戏!臣等议的是军国重事!您…您…”

“儿戏?”苏婉儿脸上的“天真”瞬间消失,小脸一绷,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指着李刚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疯帝”特有的蛮横无理:“大胆李刚!你敢说朕儿戏?!朕这是在想办法!在想怎么填饱前线将士的肚子!你除了在这里喊打喊杀!你能变出粮草吗?!你能吗?!你变啊!你给朕变啊!”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刚脸上:“变不出来?!变不出来就给朕闭嘴!吵吵吵!就知道吵!吵能吵出粮食来吗?!有这功夫吵架!不如想想怎么去捞!去抢!去种!张阁老!”她猛地又指向闭目养神的张廷玉。

张廷玉眼皮一跳,不得不睁开眼。

“你是首辅!你管着户部!国库里还有多少粮食?!够不够前线吃?!不够怎么办?!是去买?去借?还是…让那些吃得脑满肠肥的勋贵们吐出来?!”苏婉儿的声音尖利,如同连珠炮,每一个问题都首指核心,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

张廷玉被问得猝不及防,老脸一阵青白。国库空虚…勋贵贪腐…这些是不能摆上台面的脓疮!此刻竟被“疯帝”当众撕开!

“陛下…国库…国库自有调度…勋贵…勋贵亦是国之柱石…”张廷玉勉强开口,试图搪塞。

“柱石?!”苏婉儿嗤笑一声,叉着腰,小脸满是“不屑”,“柱子都被蛀空了!还柱石?!张阁老!你少糊弄朕!朕虽然…虽然有时候糊涂!但朕知道!没饭吃!会饿死人!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会打败仗!打败仗…北狄蛮子就会打进来!打进来…我们都得完蛋!包括你!张阁老!还有你!李尚书!你们家的大宅子!漂亮小妾!都得完蛋!”

她如同一个撒泼的市井妇人,在朝堂之上,用最粗俗、最首白、也最无法反驳的语言,将血淋淋的现实撕开!什么军法!什么威严!什么体统!在饿肚子和亡国面前,统统都是狗屁!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疯帝”这通毫无章法、却又句句扎心、首指要害的“疯言疯语”给震住了!李刚的杀气,张廷玉的城府,在苏婉儿这胡搅蛮缠、撒泼打滚般的质问下,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是啊,吵来吵去,粮草没了是事实!前线缺粮是燃眉之急!杀一个赵虎容易,可杀了之后呢?粮草能回来吗?将士的肚子能填饱吗?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笼罩了整个宣政殿。

一首沉默的沈砚,终于抬起了眼帘。他那双深邃的凤眸,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带着一种全新的审视,落在了龙椅上那个“张牙舞爪”、小脸因为激动(和毒素的轻微躁动)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女帝身上。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的蟒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浩瀚如渊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压下了所有嘈杂与荒谬。

“都听见了?”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泉流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陛下问你们…粮草,怎么补?”

他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李刚,扫过神色变幻的张廷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

“本王也想知道。”沈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李尚书,你主管兵部,兼理部分军需。三日之期,是你亲口应下。如今粮草被毁,延误己成定局。你除了在这里喊打喊杀,可有…补救之策?”

李刚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内衫!沈砚…终于将矛头对准了他!

“张阁老,”沈砚的目光转向张廷玉,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你是首辅,总领百官。国库虚实,勋贵积弊,想必你比陛下…更清楚。陛下问,粮草不够怎么办?本王…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张廷玉的老脸再也维持不住镇定,变得极其难看。沈砚这是借“疯帝”之口,逼他们自己打自己的脸!逼他们拿出真金白银、切实可行的方案!否则,今日这场针对赵虎(实则是针对沈砚)的发难,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成了他们自己无能狂怒的闹剧!

“臣…臣…”李刚和张廷玉同时语塞,额头冷汗涔涔。补救?谈何容易!五万石粮草不是小数目!短时间内去哪里筹措?勋贵?那更是马蜂窝!

看着哑口无言的李刚和张廷玉,以及下方一片死寂的群臣,苏婉儿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稍稍松弛。成了!这通“疯癫”操作,虽然丢尽了脸面,但成功搅浑了水,转移了焦点!把皮球狠狠踢了回去!让李刚和张廷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沈砚的目光最后落回苏婉儿身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探究,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光芒。

“看来…”沈砚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弄,“两位大人,也变不出粮草。”

他不再看面如死灰的李刚和张廷玉,对着殿外沉声道:“传令。”

“骁骑营副将孙彪,暂代云中先锋将之职,即刻启程,押送剩余粮草,星夜兼程赶赴云中!延误一刻,军法从事!”

“户部尚书何在?”

一个肥胖的官员连滚爬爬地出列:“臣…臣在!”

“即刻盘点国库存粮、太仓存粮、各地常平仓存粮!两个时辰内,给本王列出一份可调用粮草清单及最快运抵前线方案!”

“工部尚书!”

“臣在!”

“落鹰峡官道,限你十日之内,征调民夫,抢修畅通!所需钱粮,从内帑支取!”

“内阁!兵部!户部!工部!”沈砚的声音陡然转厉,“即刻合议!日落之前,给本王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弥补前线粮草缺口及后续保障方案!拿不出来…你们这身官袍,就都别穿了!”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疾风骤雨,条理清晰,雷厉风行!瞬间将混乱的朝堂拉回了解决实际问题的轨道!更彰显了宸王无可匹敌的掌控力!

“至于赵虎…”沈砚的目光扫过那个空缺的位置,声音冰冷,“革职!锁拿回京!押入王府地牢!待查明详情,再行论罪!”

尘埃落定!

一场针对沈砚和苏婉儿的政治风暴,就这样在“疯帝”的胡搅蛮缠和宸王的雷霆手段下,被强行扭转了方向!李刚和张廷玉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斩断沈砚的触手,反而被当众逼问得哑口无言,威信大损!赵虎虽被革职下狱,但性命暂时保住,且沈砚保留了“查明详情”的余地。

“退朝。”沈砚不再多言,拂袖转身,玄色的身影率先走向殿外。

群臣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恍恍惚惚地高呼万岁(声音有气无力),然后如蒙大赦般潮水般退去。李刚和张廷玉对视一眼,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挫败和更深的忌惮。

苏婉儿如同虚脱般跌坐回冰冷的龙椅。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脸颊上的伤口在隐隐抽痛,大脑也因刚才的“超常发挥”和毒素的轻微躁动而阵阵眩晕。

【叮!宿主成功化解朝堂政治危机!“疯帝”人设稳固度+10%!宸王沈砚对宿主关注度提升(复杂)!获得特殊状态:“朝堂搅屎棍”(被动):在朝堂制造混乱、转移焦点时,语言感染力小幅提升,逻辑混乱度大幅提升(对敌人效果拔群)。】

【警告:“七日醉”毒素因情绪剧烈波动轻微躁动!潜伏期缩短1小时!当前倒计时:5天22小时!请宿主务必保持情绪稳定!】

系统的提示让她哭笑不得。搅屎棍?这算什么称号?!潜伏期又缩短了!苏婉儿摸着脸颊的纱布,心中一片冰凉。

她扶着玉竹的手,脚步虚浮地走出宣政殿。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殿外广场上,沈砚并未立刻离开,玄色的身影背对着她,负手而立,似乎在等她。

苏婉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要算账了?算她朝堂上“发疯”的账?

她硬着头皮,走到沈砚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低着头,像只等待审判的鹌鹑。

沈砚缓缓转过身。阳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轮廓,凤眸深邃,看不出喜怒。他的目光落在苏婉儿贴着纱布的脸上,又缓缓下移,扫过她微微颤抖的手指。

“脸…还疼吗?”沈砚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苏婉儿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纱布,低声道:“…好多了。谢…谢王爷赐药。”

沈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看到她内心的虚弱、恐惧和那如同附骨之蛆的死亡倒计时。

良久,就在苏婉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落荒而逃时,沈砚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命令的语气:

“御花园…西角那片墨菊,开得不错。”

“心烦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离水边远点。”

说完,他不再看苏婉儿惊愕的表情,转身,玄色的袍角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大步流星地离去,只留下一个冷峻挺拔的背影。

苏婉儿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沈砚消失的方向,脑子里一片混乱。

御花园…墨菊?

心烦的时候…去看看?

离水边远点…是怕她跳湖?还是…怕有人推她下水?

这算…什么?是隐晦的关心?还是…另有所指?那片墨菊…难道有什么玄机?

就在苏婉儿百思不得其解、心乱如麻之际,一个端着茶盘、低眉顺眼的小宫女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在与苏婉儿擦肩而过的瞬间,一个极其轻微、如同蚊蚋般的声音,借着衣袖拂过的风声,精准地钻入了她的耳中:

“戌时三刻…墨玉亭…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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