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今晚饭菜居然是好的。”乐意高兴的提着膳盒进来。
江宜猜到了，要么就是楼嫔，要么就是泞妃。
泞妃试探自己的底线，看来自己不去御膳房闹事，正好撞上这今日遇到皇帝才有告状的机会。
现在御膳房皇帝得知此事，楼嫔未必会放过自己。
“吃饭吧。”江宜懒洋洋的坐着，等着乐意摆放。
想到明日的请安，她想到一个土方法，她朝乐意招招手过来。
“乐意，你去御膳房恭水旁，抓几只蚊子过来…记住要活的…”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乐意听到这，一愣住。
“晚上，你去找几个人，去翊坤宫里，悄悄的将这几只蚊子放在楼嫔殿外，记住还要放几只在宫人屋里，想必翊坤宫的恭水也没有及时倒完，让小安子找一个跟翊坤宫混熟的太监喝喝酒，明日的请安，你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江宜悄咪咪地交代她道。
“是，主子。”乐意应声答应。
打不了楼嫔一顿，还不允许她用土方法了？
江宜看着她受伤的手，希望这伤口能给她发挥到很大的作用才行啊。
…
坤宁宫檐角还挂着残月，鎏金兽首衔着的铜铃在晨风中轻晃。
楼嫔攥着绣帕的指尖发白，昨夜寝殿窗纱不知何时被撕开个小口，成群的蚊子围着她嗡嗡盘旋，首到寅时才勉强合眼。
此刻她只觉脑袋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主殿宝座上，皇后斜倚着玄狐皮褥，丹蔻染就的指尖慢条斯理地着翡翠护甲。
两侧宫嫔们垂首敛衽，唯有淑妃忽而轻笑出声：“楼妹妹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莫不是昨夜偷读了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熬坏了身子？”
楼嫔猛然惊醒，抬头时正对上淑妃眼尾那抹似笑非笑的讥诮。
她慌忙端正坐姿，却见淑妃身旁的泞妃也掩着团扇嗤笑：“淑妃有所不知，听闻新晋宫嫔最是勤勉，许是楼嫔也是学习人家在灯下研习《女诫》到三更天呢？”
“楼嫔，这眼皮打架的阵仗，怕是比御花园的蛐蛐儿斗架还精彩？楼嫔妹妹可要当心，别让瞌睡虫把请安的规矩都偷走了。”丽昭仪在一旁捂嘴笑道。
楼嫔连忙起身回话，“皇后娘娘，臣妾昨晚被蚊子吵的睡不着……臣妾今天才会……”
“楼嫔还真是会找个借口，莫不是昨夜参透了什么高深佛法，在这请安时进入了禅定之境？快醒醒，别让皇后娘娘以为咱们怠慢了。”顺妃紧跟其后笑道。
殿内霎时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声，像无数根细针戳在楼嫔后颈。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裙裾，楼嫔望着皇后凤冠上垂落的珍珠流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都够了。”皇后终于开了口，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凤目扫过殿内众人，“本宫瞧着今日请安也说了许久，都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行礼。
楼嫔踉跄着要站起来，膝盖却突然一软，险些跌坐在地。
“别人请安是端庄守礼，楼嫔妹妹倒好，把请安当补眠，这等做派，倒是宫里头独一份儿呢。”淑妃走出来，嘲讽地看着她笑道。
话音刚落，淑妃便同泞妃一起离开了坤宁宫。
余光瞥见淑妃与泞妃相携离去时轻蔑的眼神，她咬着唇攥紧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廊外晨光刺眼，坤宁宫的朱门缓缓闭合，楼嫔转身时，后颈处被蚊子叮咬的红疙瘩又开始发痒。
她抬手轻轻挠了挠，在翠花的搀扶下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身后，隐约还能听见淑妃尖细的笑声。
翊坤宫。
楼嫔踩着金线织就的月华裙，一脚踏进寝殿门槛时，铜鎏金香炉里的沉水香还在袅袅升腾。
她抬手扯下缀着东珠的步摇，珊瑚坠子砸在紫檀木妆奁上，殿内侍奉的宫女翠兰正要上前，却被她扬起的袖口扫开，鎏金护甲擦过脸颊，惊得翠兰踉跄后退。
“好啊，你们倒会享福！”楼嫔转身踢翻脚边的珐琅痰盂，青花碎瓷片溅得满地，“本宫在坤宁宫被那群狐媚子指着鼻子笑话，你们倒安安稳稳地在这儿睡大觉！”
她猛地扯开茜色窗幔，午后的阳光如利剑般刺进殿内，照亮窗纱上那个碗口大的破洞——细密的蚊翅在破洞边缘扑棱，嗡嗡声像是刻意嘲讽。
翠微颤巍巍捧着铜盆赶来，盆里泡着新换的帕子还冒着热气。“主子息怒，许是昨儿夜里...…”
话未说完，楼嫔抄起妆奁上的银簪子，狠狠扎进窗纱。
丝线断裂的嘶啦声中，破洞瞬间被扯得更大：“昨夜？昨夜本宫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还要听淑妃那一群人阴阳怪气暗讽。”
她猩红的指甲划过脖颈处的红疙瘩，“你们倒说说，这窗纱是怎么烂的？”
三个洒扫小太监慌慌张张从屏风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沾着污渍的抹布。
楼嫔的目光扫过他们衣襟上未干的水渍，突然冲向墙角的朱漆恭桶。
铜制桶盖被掀翻在地，数十只灰黑色的蚊子嗡鸣着冲天而起，混着桶内发酵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好哇，好得很！”楼嫔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去，滚烫的茶水泼在小太监脸上，“本宫让你们每日刷洗三遍，你们就拿馊水糊弄！这些孽畜在桶里产卵，倒让本宫成了整个后宫的笑话！”
她抓起梳妆台上的胭脂盒，重重砸在翠兰脚边，“上个月内务府送来的鲛绡窗纱，你们是不是偷着卖了？说！到底是谁的主意？”
翠兰扑通一声跪在碎瓷片上，膝盖瞬间渗出鲜血：“主子明察！窗纱是前日浣衣局送来时就有破损，奴婢本想今日就报给内务府...”
话音未落，楼嫔的绣鞋己经踹在她肩头：“报？等你报上去，本宫的脸都被蚊子啃光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忽然抓起案上的孔雀石镇纸，朝着恭桶狠狠砸去。
青石碎裂的声响惊飞了满殿蚊虫，楼嫔望着满地狼藉，想起今晨在坤宁宫请安时，淑妃掩着团扇轻笑的模样，丽昭仪阴阳怪气的模样，她攥紧了腰间的白玉绦。
“翠兰，去给本宫好好仔细看看，到底是谁故意害本宫，是谁撕烂了窗纱，还是宫里有人做事不认真故意做此害本宫…”
“是，主子。”翠兰应声音答应下去。
殿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楼嫔跌坐在黄花梨拔步床上，指尖无意识着被咬出的红肿。
“翠花，快点去给本宫请太医过来瞧瞧，别耽误了本宫。”
“是，主子，还是去请李太医吗？”翠花看着她说道。
“废话，快去。”楼嫔不耐烦的说。
翠花连忙起身跑去太医院。
长信宫。
“主子，你是不知道今天坤宁宫可热闹了，淑妃她们都对楼嫔指指点点的…楼嫔可怒不可言的模样可惜主子你是没看到。”乐意高兴的说道。
“是啊，主子，昨晚奴才去看，楼嫔那窗纱是真的烂了，还真帮了奴才一把呢…”小安子在一旁也同时附和道。
“我还以为不容易呢，真没想到啊，它是真的烂了！”江宜听到这，也是乐起来。
“小安子，一会你去翊坤宫附近听听看，若是昨晚那太监想起了，就说你也醉晕睡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知道你在御膳房当差，你跟他巴结几句，他也会想不到你是我的人。”
“是，主子。”小安子听到这，收起笑意 答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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