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寿看着再次自投罗网的小东西,真是哭笑不得。这小玩意儿,两次掉进同一个地方,说是蠢吧,那股对灵药的执着劲儿又透着几分机灵。
不管是烤了还是归墟,都嫌不够折腾。
人老了,对着这种浑身透着灵气的小东西,也着实下不去手。
“罢了罢了,再放你一马。”陈长寿松开手,“记住,事不过三,再有下次,老夫可真要考虑给你换个活法了!”
那小兽得了自由。
嗖地蹿出几步,却又停下,回头用那双碧绿的眼睛深深看了陈长寿一眼,似有感激,又似有不舍,最终还是一头扎进院墙的阴影,消失不见。
“这小东西……”陈长寿摇摇头,隐约觉得这小兽似乎通人性。
接下来的几日,小满的状况在药汤的调理下愈发稳定,脸色红润,呼吸也沉稳有力。
只是,算着日子,崔郎中那里拿的药,己所剩无几,最多还能支撑一日。
他知道,必须再去一趟黑石镇了。
不仅是为了小满的药。更重要的,他想去镇上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打探到“岁月微尘”的蛛丝马迹,或是找找是否有根治小满的法子。
天刚蒙蒙亮,山间的晨雾带着沁骨的凉意。
陈长寿便起身,今日他特意换上一件浆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袍,背上背的那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布包里,是他精心挑选的几株用“岁月微尘”催生过的药材,每一株都用草绳细细捆好,生怕磕坏了品相。
临行前,他来到小满床边,小满呼吸均匀,睡颜恬静。
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小满乖,爷爷去镇上给你换药,天亮爷爷就赶回来,不耽误你喝早上的药。”
之所以走这么早,是因小满独自在家,让他心中忧虑。
村里除了己死的陈二狗,王三那伙游手好闲之辈也不是善茬。
虽说王三欺软怕硬,不如陈二狗心狠,但自己这一走,小满独自在家,万一……
他甩了甩头,不敢再想下去。小满的药不能断。
到了黑石镇,陈长寿依旧先去了崔郎中的医馆。
医馆的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吱呀”声在清晨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堂内,崔郎中背对着门,正对着一面模糊的铜镜,用指头蘸着药膏往嘴角涂抹。
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崔郎中,您这是……”
崔郎中闻声,肩膀微微一滞,这才慢慢转过身。
一张清秀的脸庞此时青紫交加,左眼角高高肿起,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破裂,带着血痂和新上的药膏,狼狈不堪。
他见是陈长寿,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陈老哥来了啊,昨夜起夜,天黑路滑,不慎撞到门框上了。”话语间,眼神却有些闪躲。
陈长寿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伤势,分明是拳脚所致。
但他见崔郎中不愿多言,也不便追问。
“小满近来情况可还安稳?药,可是用得差不多了?”崔郎中主动换了话题。
“托您的福,小满己大有好转。”陈长寿声音平静。
“这次来,一是再请您给小满抓几服药,二来,也带了几株新采的药草,想请您给瞧瞧。”说着便要解下布包。
“哎,陈老哥,莫急!”崔郎中连忙摆手,动作稍大,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您这药草,我怕是……看不了,也收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满脸苦涩与无奈:“实不相瞒,您那几株……药草,给我惹了不小麻烦。前几日,一位老主顾,因他病情较重,我便擅自在他药方中加了些您送来的药草。药效奇佳,病人感激涕零,谁知他嘴不严,西处宣扬我这里有罕见的高年份药材。”
崔郎中指了指脸上的伤,自嘲道:“陈老哥,您那几株药草,委实‘金贵’。百草堂的黄管事,昨日亲自带着几个伙计‘登门拜访’,说我这外乡郎中,不懂黑石镇的‘规矩’,抢了他们的营生。”
他眼神黯淡了几分:“他们逼问我药材的来路,说若我肯吐露,便既往不咎,日后还‘照拂’我这小医馆。”
陈长寿听着,背在身后的拳头己然握紧。
“那你……”
“我能说什么?”崔郎中苦笑一声,强撑道:“我要是真把老哥您供出去,也不至于落得这副模样不是?再说,就他们那几个杂碎,还不够给我松筋骨的!”他捶了捶胸口,结果引发一阵咳嗽。
缓过气,他才接着道:“不过,陈老哥,您往后的药材,我这里是真的不能再收了。那黄管事撂下狠话,只许我看病开方,用他们百草堂的药材,若再敢私下倒腾这些‘来路不明’的奇药,便要拆了我这医馆,将我赶出黑石镇。”
陈长寿看着崔郎中强作镇定的样子,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
“崔郎中,此事……是我连累你了。”他声音低沉而郑重。
“陈老哥千万别这么说!”崔郎中连连摆手,“是我自己没本事,护不住这点家业。您的药材是真正的宝贝,他们眼红罢了!”他目光落在陈长寿鼓囊囊的布包上,满是惋惜,“您这次带来的,想必品相更胜往昔吧?可惜,可惜啊……”
陈长寿默然,将解开一半的布包重新系好,紧了紧。他对着崔郎中,深深一揖:“崔郎中的高义,长寿铭记于心。您先帮我给小满抓药,药材之事,我另想办法。”
告别崔郎中,陈长寿心情沉重。小满的药不能断,药材必须尽快换成钱。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镇中心那座最为气派的药铺——百草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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