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绣局后堂,炉火微熄,我一笔笔将新账与旧案逐项并排比照。
三年前“银线失踪案”,官方结案为“误送货入坊中匠私藏”,但我在失物档口找到的“配货编号”,竟与本次贡样失踪品完全重合,连编号排序也未曾改动。
“你觉得,是巧合?”沈致远自角落起身,目光落在那张并列图纸上。
“不是。”我语气沉稳,“是回流。”
“回流?”
我点头:“三年前被掩盖的失线物,从未真正消失,而是被藏起,等待‘重流入账’的时机。而这次贡样失物案,是一次洗账行为。”
“你觉得主使是谁?”
我手指落在北镇局一处微不起眼的名字上:
——“林仲礼”,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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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雪初起,我独自站在北镇绣局小院,目光在昏黄灯火下凝定。
二叔当年外放北镇三年,后以“家中有老”之由返京;如今顾氏势力渐涨,他名下绣局却未见缩减,反频频接单。
我曾以为他不过是自保之人,却没想到他也涉入这场藏银旧案。
“你若动他,便要动到你娘。”沈致远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我明白。”我语气不动,“我不会动他。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望向夜色深处:“收证据,静待回京,再于祖母前——以局换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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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京中风起。
顾氏在听潮斋后堂设下宴局,宴请清书之名,实为设“局中局”。
“妹妹年岁也到了,是该好好寻个门第。”林婉仪笑吟吟地敬酒,“程家虽有前头过房,可好歹底子厚实,府上三铺西宅,将来你若掌家,那也是一品娘子。”
清书神色微怔:“我未曾允婚。”
“可你与那厨子来往颇密,莫非还指望嫁入正门?”她眼底藏锋,“祖母今日也听闻,说你夜里常至灶间,倒像那边小户人家的做派。”
清书霎时变色,脸颊浮起愤怒与羞愧:“我只是送些画稿!他是听潮斋帮工,我不过是……”
“是不过?”顾氏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得像糖衣毒药,“孩子家情窦初开本无妨,但要顾家声誉,也不能任着心思来。”
“若你姐姐不在,你娘若无主心骨,这林家,可经不起两个姑娘一并失仪。”
清书咬唇,手指发抖,脸上挣扎如雪中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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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杜氏便被召去祖母房中,当面责问女儿“失教”。
“娘!”清书扑入她怀中,“我不想嫁程家,真的不想!”
杜氏紧紧拥着她,低声哄着:“清书,再忍些时日,等你姐姐回京,一切都好。”
“可若她不回呢?若她……被留下来?”
杜氏一滞,眼中隐有泪意,却终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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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最后一日,我将三年前北镇官库记录、贡样失件档口签字单据、与三房去年对接文件全部汇入一封信中,署名密封,只等回京当日交予祖母。
沈致远看着我封好那封信,低声一笑:
“你果然还是下了决心。”
“若我此行归京一事无成,顾氏便会接手绣局,清书会被逼嫁,娘将彻底失权。”我转过身看他,目光平静,“我不能再等机会,我得制造机会。”
他不再说话,只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旧制铜章。
“这是贡局副署印,一式两枚,沈铭公在时赐我一枚。若你归京之路受阻,将它交至丰水驿,官道自开。”
我接过印章,掌心微热,却知,这是他在为我“归路”留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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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北镇局头忽被官署召唤入案问询,消息传出,沈致远面无异色,只淡淡一句:
“该启动的局,己然启动。”
我望着他,心中一震。
而今这一局,己非商事账目可控,而是朝廷与商权之网——我己踏入最深处。
但我无悔。
因为我知,若能解此局,我便能——
真正执笔林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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