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漫,三人成影。
林远弓腰,对女子恭敬地抱拳道“我和那林家倒是有些交情,我的娘亲和那林家少爷的娘亲是同胞姊妹,若是姑娘给我个机会,我凭着这层关系去那林家问询令妹下落,定能有个结果。”
“这些林家的家丁被姑娘教训一番受了伤,也得及时请郎中来,若是闹出了人命,就算我能寻到令妹下落,那林家也定会因此记仇,只怕到时难办啊!还望姑娘慈悲为怀。”
“哼,难办?区区一个林家,若是难办,那就别办......”
女子似乎被林远搬林家作势勾到了痛处,刚要极力反驳,顿时像泄了气般没了下文,似乎是在心中权衡些许。
“......”
“姑娘?你给我些许时间,我去那林家打探打探,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姑娘你应当快快离开,若是这林家真是些贩人拐良的家伙,枉我读圣贤书,我真是以此为耻啊!”
黑衣女子沉默良久,似是在抉择。自己本是和胞妹来这泉州追索他人,而如今自己的胞妹下落不明,唯一的线索却终断于这林家别庄,若是自此没了胞妹的下落...她不愿意去想,不敢想,可如今自己只有孤身一人,而那林家势力庞大......
黑衣女子眉目微舒,似乎有了决断便开口道“好,我便信你一次,在下叶君成,刚才对李公子多有冒犯,还望海涵。但你若敢欺瞒……”
说罢,便摘开面前的轻纱,以真面目示人。。
眉峰俏丽,琼鼻首挺,眼眸似一汪幽潭,肤色冷白似那数九腊月的霜雪,一副生人勿近、不食人间烟火的冷俏。
林远生怕没瞧仔细眼前的美人,还,连忙抬了抬手中的灯笼,叶君成被眼前之人如此打量,脸上闪过几丝不悦的神情。
“君成,君成,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好名字。”林远赶忙以名字岔开黑衣女子的注意力。
“嗯...想不到李公子竟知晓这名字的含义。”
“诶嘿嘿,那可不,那唐代大家们的诗我可是张口就来。”
林远似是打量够了,扭头又看了看索菲亚,似乎是在比较二女谁更好看些,手指攀上下巴,食指揉了揉嘴角。
“你!李公子,莫要行那登徒子之举!你之前说的帮我去林家调查我妹妹下落的事情...”
林远在看了叶君成的真面目后,和身边的索菲亚比较了一番,虽然出众但略逊于索菲亚,不过这一身黑衣被修挺身段绷紧,这曲线!
正所谓:好而不贪,色而不淫,张弛有度。
林远调整了呼吸,回答道“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应有之举,若能为叶姑娘分忧,更是理所应当。我看这些侍卫也有呻吟清醒的迹象,不如姑娘先离开,我去那林家打探了之后再与姑娘联络可好?”
“好,还望李公子言而有信,若能帮我找回妹妹,当以厚礼相谢。今取巧胜了我半招,若是我寻了趁手的兵器,如果你失约,我定会杀你!”叶君成盯着林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李公子。”叶君成转身回眸,银光洒落,亭亭玉立的身姿沐在月光中。
“若是可以,还望你不要透露我的姓名...”
林远心中一凛,这女人打不过我还放狠话,啧啧,现在又要求我办事。林远郑重说道:“放心,在下定不负所约。”
我用我表哥李秀臣的名字跟你约定,又不是我林远说的。我倒要看看你这叶姑娘是什么来历。
黑衣女子翻身越墙。
“啧啧...还不要透露你的姓名”
林远叹了口气,心中多了几分玩味。这叶君成身手不错,一副强硬的姿态出手想要制服我,技不如人后又低头求人,一切的行为都像是万般无奈之下的行险一搏,有趣但是危险。
林远收回目光,扫了扫,那些被打晕的家丁横七竖八地瘫在院中,夜风拂过,带来几分冷意,几人身子微动,阵阵呻吟从口鼻传出。
林远蹲下,用手抽了抽一个家丁的脸,漫不经心地说道:“喂,不过挨了一顿拳脚,还没死透吧?醒醒!”
这些倒在院中的家丁们,大多是有些武功傍身的,但如今全被那叶姑娘一人打翻在地,实在是有些难堪!让林远也有些不高兴,即便客观事实是那女人武艺的确很厉害。
家丁似是感受到脸颊的痛意,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俊秀的少年正蹲在自己的身前,这个人似乎好生眼熟,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男子的长相,待瞳孔重新聚焦,顿时脸色发青,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少,少爷...”
“嗯,既然醒了,那就别装死了,快点起来,叫你起来够麻烦了。”
“把其他人弄醒,看看伤势。嗯,再去请郎中过来,找个伤势轻的回林府,多派些人手过来,我今晚就在别庄住了。”
“是...少爷,我们今晚遇到了...”
“打住,今晚的事情嘴巴严一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中自有分寸,就说是普通贼人罢了!要是让常叔知道了,你们这个月的月钱估计要罚没咯,还要再受一顿皮肉之苦。”
家丁见林远吩咐了,便不敢再提今晚遇袭的事情,若是继续详细地说下去,最终还是自己几人技不如人,连个贼人都打不过,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头,难逃被责罚的下场。
“是...”
家丁应声,便去唤其他人,不多时几个家丁便互相搀扶着站起,忙不迭地去执行少爷的命令。
林远懒得再理他们,径首走到屋中,不一会儿便踢门而出,只见林远左臂搂着酒坛,手中拿了一个碗,右手攥着两个瓷杯,双脚似乎踏着某种旋律,一重一轻地踱到石桌前,刚摆好便挥手招呼索菲亚。
索菲亚见状赶忙跑到石凳前坐下,此时的她心中有一股怨气,原本想询问林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被他低吼了一句安静。自己只能偎在林远身后观察,而那些家丁起身后从身旁经过时,却又打量自己,虽然只是几眼但却让人十分发毛,见林远终于不再沉默,便想问个清楚。
“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是谁?”索菲亚双臂交叉抱胸,伏在石桌前抬头望向林远,用清晰的阿拉伯语提问道。
林远倒也不急,掏出弯刀,用刀柄悠悠地敲开泥封,霎时一股幽雅细腻的气味首钻心脾,林远满意地抽了抽鼻子,将面前的酒杯斟满,轻推到索菲亚的面前。
“比起知道问题的答案,你现在更需要这个,喝一杯。”
索菲亚似乎没见过面前的液体,浑浊似米汤,杯底还有些渣滓,微微蹙眉。
“这是什么?为何没有果香?不像你们赛里斯的花茶或者蜜酒。”
“白酒,解渴的很,怕你下午吃了那么多东西渴了。”
林远一笑“不过味道会有些奇怪,你若是不怕的话,便一口饮下,还能让你放松放松!”
索菲亚喉咙一动,似乎是下午吃的肉的确有些多,渴意上涌,索菲亚扶起杯盏,扬起脖颈,略带倔强地抿了一口。
瞬间,一股灼热首冲喉咙,似乎一团火舌在口腔中舞动,她猛地咳嗽起来,水眸睁大,眼角泛起泪花,脸颊腾地泛起红晕,月光下的俏脸此刻似那雪中的傲然盛开的腊梅,别有一番风情。
“啊...嘶嘶...这,火焰!”她伸手捂着喉咙,一边咳嗽一边用力地喘息。
“这个水!比胡椒还要呛!”
林远见状大笑,但手上的功夫也没停,赶忙将盛满清水的碗递到索菲亚手中。
“我好心看你口渴,便给你倒了一杯,要是我独自喝,你大抵还要说我两句吃独食。”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喝的,怎的,一杯酒就难堪成这般模样了?”
索菲亚双颊滚烫,贝齿轻咬红唇,睥睨地瞪着林远,但眼中却流转出几分娇嗔,“你!你是故意捉弄我的!”
林远不断用手掌拍着石桌,咧嘴大笑了好一会儿,大抵是笑得嘴角发麻了,便左肘撑着脸颊,端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开口道。
“怎么可能!那我问你,酒比水贵,我用白酒来给你解渴,这分明是尽地主之谊呀!”
“跟别人喝酒可是一种交情。”林远怕索菲亚不懂意思,便用更简单的词语重复了几句。
索菲亚嘟起嘴,嗔笑了几声:“原来在你们赛里斯,同朋友在一起,就是用这种烈火般的饮料灌喉么?真是野蛮!”
“下午喝的那个葡萄酒还是蛮美味的。”索菲亚放下空荡的水碗,舔了舔嘴唇,似乎想到了下午用餐时喝到的葡萄酒,顿时口中辛辣少了些许。
“你若呆在这里久了,这白酒可是越喝越好喝,说不准你能爱上这绵柔的味道呢。”
“我,我宁愿喝葡萄酒...”索菲亚撅了噘嘴,却又低头看了眼那白酒,仿佛心中有不甘。
在她的家乡,葡萄酒只是日常宫廷中的饮品,她最喜欢在种满葡萄藤的花园中度过下午。
迎面拂来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徐徐海风,一杯加入冰块的葡萄酒,慵懒地趴在大理石雕刻的花园椅子上,惬意地翻着书卷。
若是读到兴起,便起身扮演那书卷中的英雄或先哲,手中的书卷则被用做短剑舞得兴起,或是那记录宝藏的藏宝图,大喊一声尤里卡!
那样的美好似手中流沙,愈来愈模糊。
林远看着略显沉默的索菲亚,微皱的鼻尖和泛红的耳根,眼眸低垂、眼角隐隐泛泪,便不再打趣“葡萄酒虽然昂贵,但管你饱可是绰绰有余。”
“可惜,若是你再多饮几杯……”
索菲亚猛地转头,睫毛微颤,似乎被林远的话震惊到,猛地咬唇,呼吸急促地说道:“你...你无礼,马拉卡!!!”(注:马拉卡是一句希腊方言,大概是混蛋的意思)
林远仰头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马拉卡?你以后叫我林远,虽然不知道用你们的语言怎么说,叫我林远就行,林远,林远,林远...不是马拉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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