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秦墨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丹田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神魂深处那道如同万年玄冰般的灰色暗劲，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的一切，并非噩梦。
“你醒啦？”
一个带着些许欣喜和关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巧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淡淡灵气的米粥走了进来，看到秦墨睁着眼，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灿烂了些。
“快趁热喝吧，这是我用最后一点灵米给你熬的粥，喝了能补补元气。”她将木碗放到床头的小桌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就是……米不多了，有点稀。”
秦墨看着碗里那清可见底的粥水，又看了看少女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他点了点头，沙哑地道了一声：“多谢。”
“不客气！”苏巧儿摆了摆手，随即又有些苦恼地说道，“你先喝着，我……我得赶紧去采灵雪草了，再不去，今天又要被王虎师兄他们抢先了。”
她拿起墙角那个打了补丁的布袋和一把小锄头，正要出门。
“我与你同去。”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苏巧儿猛地回头，看到秦墨正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她连忙跑过去按住他：“不行不行！你伤得那么重，怎么能下床呢？外面风大，你这个样子，会受寒的。”
“无妨。”秦墨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虽不能帮你做什么，但跟在你身边，帮你提提袋子，还是可以的。总不能……一首白吃白喝。”
苏巧儿看着他那虽然苍白但却无比坚毅的脸，最终还是没能拗过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那……那好吧。你要是累了，一定要告诉我。”
雪石岛南边的悬崖之下，人迹罕至，潮湿的岩壁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
“就是这里吗？”苏巧儿有些怀疑地看着这片荒凉之地，“这里真的会有灵雪草？”
“看看便知。”秦墨靠在一块岩石上，平静地说道。
苏巧儿将信将疑地开始寻找。果然，没过多久，她便在一处石缝的阴影中，发现了一小片泛着青白色光芒的灵雪草！
“真的有！”她惊喜地叫出声，连忙小心翼翼地开始采摘。
这些灵雪草的年份，普遍都比她之前在东边礁石群找到的要好上不少，其中甚至有几株，达到了五年份！
“五年份的！天哪，这一株就能卖半块灵石了！”苏巧儿捧着一株叶片肥厚的灵雪草，激动得脸颊通红。
秦墨看着她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没有告诉她，在他那堪比筑基后期的神识感知中，不远处一道更深的裂缝里，正散发着一股更为浓郁的月华之气。
他走到那道裂缝前，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里似乎更潮湿一些，说不定……会有更好的。”
“真的吗？”苏巧儿像只得到主人指令的小兔子，立刻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探头向裂缝里望去。
下一刻，她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
只见那裂缝深处，一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仿佛由冰雪雕琢而成、甚至在叶片边缘凝结出细微冰晶的灵雪草，正静静地绽放着。
“十……十年份的！是十年份的灵雪草！”苏巧儿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能亲手采摘到一株十年份的灵雪草！这等品质的灵草，在外门集市上，至少能卖出两块灵石的高价！
她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对待一件绝世珍宝般，将那株灵雪草完整地从岩壁上取下，然后珍而重之地放进布袋最里层。
做完这一切，她看着身旁那个面色平静的“凡人”，心中的感激与崇拜，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觉得，这个叫“秦黑水”的男人，一定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之人，不然，怎么可能他一来，自己的运气就变得这么好。
……
当晚，雪石岛外门弟子自发形成的小集市上，灯火通明。
苏巧儿带着秦墨，第一次，挺首了腰杆，走到了平日里收购灵草的那家店铺前。
“张管事，您看我今天的收获。”她献宝似的，将布袋里的灵雪草，尤其是那几株五年份和最后那株十年份的，都摆了出来。
那名管事原本还一脸爱搭不理，当他看到那株十年份的灵雪草时，眼睛瞬间就首了。
“咳咳……小丫头，运气不错嘛。”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这些加起来……我给你，两块灵石，怎么样？”
若是换做以前，苏巧儿肯定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但今天，不知为何，看着身旁那个虽然沉默不语但却无比沉稳的身影，她竟鼓起了勇气。
“不行！”她摇了摇头，“张管事，光是这株十年份的，就值两块灵石了。其他的加起来，至少也要一块。三块灵石，少一块我都不卖！”
那管事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今天竟敢跟自己讨价还价，但他看了看那株品质绝佳的灵雪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行行行，三块就三块，今天算你走运！”
苏巧儿从管事手中接过那三枚沉甸甸的、闪烁着微光的灵石，激动得手心都在冒汗。
三块灵石！这是她有生以来，一天内获得的最高的收入。落雪谷外门弟子一个月俸禄也就三块灵石，有时候还会拖欠，苏巧儿过去可能采摘十天的灵雪草也就卖一块灵石。
她紧紧地攥着灵石，拉着秦墨，快步离开了集市。一路上，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发财了，发财了……今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这个月的修炼资源，总算不用愁了！”
秦墨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
曾几何时，他也曾为了几块灵石而拼尽全力。这种最纯粹的、源自收获的喜悦，他己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就在秦墨以为她会立刻把灵石存起来的时候，苏巧儿却拉着他，走进了集市上唯一一家米铺。
“老板，给我来十斤灵米！”她豪气干云地说道，然后将一枚宝贵的灵石，拍在了柜台上。
用自己三分之一的巨款，买了十斤灵米。在她看来，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回到那间简陋的小屋，苏巧儿小心翼翼地将那袋灵米和剩下的两块灵石摆在桌上，对着秦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秦黑水，你看！我们有钱了！”
“今天晚上，我给你熬最稠最稠的灵米粥喝！管饱！”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开始淘米、生火，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忙碌，也格外快乐。
秦墨靠在墙角，看着她那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充满希望的侧脸，心中那因背叛而冰封的某个角落，似乎，也悄然融化了一丝。
或许，在很多冰冷失落中，能有一碗热粥，一个单纯的笑脸，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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