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WIFI”信号，微弱得可怜，但胜在稳定。林默如同一个虔诚的网瘾少年，每天雷打不动地蹲在杂货铺门口，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全神贯注地“蹭网”。
丹田里的灵力储量艰难地爬到了0.015%，虽然依旧少得可怜，但比起之前的绝望，总算有了那么一丝丝微弱的希望火苗。更重要的是，他摸索出了一点“枯木逢春（体验版）”的另类用法。
这天，他正对着那瓶“劣质聚气散（清新空气体验装）”做心理建设，犹豫着要不要再忍受一次“灵力消化不良”的痛苦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喧哗和孩童惊恐的哭喊声。
林默循声望去，只见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几个半大孩子惊慌失措地围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旧袄的小男孩，正捂着脚踝，小脸煞白，疼得首抽气。他的脚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着，显然是摔断了。旁边地上还散落着几根被踩断的枯枝。
“铁蛋！铁蛋你咋样了？” “快去找刘郎中！” “刘郎中出诊了，不在家啊！”孩子们急得团团转。
林默认得那孩子，是巷尾张寡妇家的独苗，叫铁蛋。张寡妇平日靠给人浆洗缝补过活，日子过得比他还紧巴。这要是脚断了，没钱治，落下残疾，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
林默的心揪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丹田里那点可怜的、来自草木的微弱暖流。枯木逢春…枯木逢春…哪怕只有3%的效率，哪怕残缺得厉害，它总归带着点“生机”的属性吧？能不能…帮这孩子止个痛，稍微稳定下伤势？
“死马当活马医了！”林默一咬牙，揣上那瓶劣质聚气散（万一有点用呢？），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让开让开！”林默拨开围着的孩子，蹲在铁蛋面前。孩子疼得满头冷汗，嘴唇都咬白了。
“铁蛋，别怕，叔给你看看。”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搭在铁蛋红肿发烫的脚踝上方一寸处，不敢真碰上去。他闭上眼，集中全部心神，疯狂催动那残缺的“枯木逢春灵根（体验版）”。
【警告！灵力储量过低！强行催动核心功能‘逢春’（效率3%）将加剧‘灵力枯竭诅咒’！】 系统冰冷的提示在脑海响起。
“闭嘴！老子知道！”林默在意识里怒吼，不管不顾地将丹田里那仅存的0.015%灵力，如同挤牙膏般，一丝丝、一缕缕地压榨出来，通过那微弱的“逢春”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导向铁蛋受伤的脚踝。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清凉气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极其缓慢地渗入铁蛋红肿的皮肉和受损的筋骨。孩子剧烈的抽泣声，似乎…减弱了一丝？紧皱的小眉头也稍稍松开了一点？虽然脚踝的变形依旧触目惊心，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被这股微弱的力量稍稍安抚了。
林默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丹田彻底空了！那“灵力枯竭诅咒”带来的巨大空虚感和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将他淹没！喉咙里也泛起熟悉的血腥味，是“咳血debuff”在蠢蠢欲动。
“叔…叔你咋了？”铁蛋看着林默惨白的脸，忘记了哭泣，小脸上满是担忧。
“没…没事…”林默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怀里掏出那瓶劣质聚气散，塞到铁蛋手里，“拿着…里面…有点薄荷味…闻着…能…能舒服点…等刘郎中回来…”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林默费力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色劲装、腰间佩刀、气质精悍的中年汉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护卫。林默认得他，是青岩城负责治安的护卫队长，姓赵，据说有炼气西层的修为，在城里算是个小高手。
赵队长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落在铁蛋明显变形的脚踝上，眉头一皱。他蹲下身，手法熟练地检查了一下。
“脚踝断了，得赶紧正骨固定！”赵队长沉声道，随即目光落在铁蛋手中那瓶灰扑扑的瓷瓶上，又看了看林默惨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刚才是你？”
林默虚弱地点点头，说不出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赵队长没再多问，对身后一个护卫吩咐：“快！背这孩子去刘郎中家！告诉刘郎中，药费记我账上！” 护卫立刻应声，小心地背起铁蛋。
赵队长又看向林默，语气缓和了些：“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林默勉强摆摆手，扶着老槐树才站稳：“没…没事…力竭…歇会儿就好…”
赵队长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留下一个护卫维持秩序，便带着人匆匆护送铁蛋离开了。临走前，他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默刚才“施法”的位置，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修为虽然不高，但经验丰富，刚才分明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特生机的灵力波动，绝非普通的炼气一层修士能有。这小子…有点古怪。
林默并不知道自己这点微末伎俩引起了赵队长的注意。他靠着老槐树，贪婪地汲取着那微弱的草木灵气，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感觉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
三天后，青岩城东，“老马头”车马行。
几辆由“驮山兽”拉着的巨大废料车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林默背着瘪瘪的包袱，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他和其他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汉子站在一起，等着那个叫李二的年轻修士（王管事的外甥）安排。
李二板着脸，目光挑剔地扫过众人，最后停在林默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看着一阵风都能吹倒，能搬得动废料？别到时候死在半路，晦气！”
旁边几个汉子也投来怀疑和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林默这病恹恹的样子，确实不像能干重活的。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强打精神，脸上堆起憨厚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他昨天忍痛用最后几个铜板买的、城里最有名气的“张记桂花糕”，自己一口没舍得吃。
“李哥！李哥您放心！”林默凑上前，不着痕迹地把油纸包塞进李二手里，“我这是前些天冻着了，有点小风寒，看着虚，力气可不小！您尝尝这个，张记的，可香了！保证不耽误事！您给个机会，我家里老娘还等着我这点工钱买药呢…” 他适时地挤出一点悲苦的表情。
李二捏了捏手里的油纸包，闻到了隐约飘出的桂花甜香，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一丝。张记的糕点可不便宜，这小子还算上道。
“哼，算你小子机灵。”李二把糕点揣进怀里，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丑话说前头，到了地方，活儿干不好，或者撑不住了，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上车！”
林默心中一松，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谢谢李哥！谢谢李哥！” 他和其他人一起，被塞进了最后一辆废料车后面狭小、气味感人的“随车人员”隔间里。
就在驮山兽即将拉动沉重的车辆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护卫队长赵虎（赵队长）带着两个手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李二一看是赵虎，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带着几分恭敬：“哟，赵队长！您这是？”
赵虎没理他，锐利的目光首接投向车厢角落里缩着的林默：“林小子，是你吧？”
林默心里一紧，不知道这位队长找自己干嘛，难道是那天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他硬着头皮应道：“是…是我，赵队长。”
赵虎走到车厢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微蹙：“你这样子，去青云剑宗干废料处理？”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和不赞同。
李二赶紧凑过来解释：“赵队长，这小子虽然看着瘦弱，但手脚还算麻利，也肯下力气…”
赵虎抬手打断了他，目光依旧锁定林默，沉声道：“废料处理处那地方，阴寒污秽，活计沉重，你这身子骨，去了怕是熬不过三个月。”
林默心头一沉，难道这唯一的希望也要破灭？
“不过，”赵虎话锋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普通青布缝制的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上面歪歪扭扭绣了个“安”字，“铁蛋那小子，托我给你带个东西。他说谢谢你的薄荷糖，让他那天没那么疼。” 他把那个简陋的护身符递向林默。
林默愣住了，看着那个粗糙但饱含心意的“护身符”，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他有些颤抖地接过：“谢…谢谢赵队长，谢谢铁蛋…”
赵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那天林默惨白的脸色和那丝奇异的灵力波动，他印象深刻。这小子身上有秘密，但心肠不坏。去废料处理处，九死一生，但或许…也是他唯一能接触到青云剑宗的机会？
“罢了。”赵虎叹了口气，对李二说道，“这小子，路上照看着点。到了地方，跟王管事说一声，就说…是我赵虎打过招呼的，别太为难他。干不了重活，就安排点轻省的，好歹…留条命。”
李二一听赵队长亲自打招呼，哪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赵队长放心！我一定照看好他！到了地方就跟表舅说！”
赵虎点点头，不再看林默，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林默紧紧攥着那个粗糙的“护身符”，看着赵虎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和一瓶劣质的“聚气散”，竟然在关键时刻，为他换来了一个“轻省点”的可能和赵队长的一句关照。这对他这个挣扎在泥潭里的底层小修士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轰隆隆…” 驮山兽迈开沉重的步伐，车队终于启动了。
车厢内，气味依旧感人。林默缩在角落，将那个简陋的护身符珍重地贴身收好。他闭上眼，全力运转“枯木逢春灵根（体验版）”。
【叮！检测到微弱‘信号源’：驮山兽（土属性妖兽，低阶）！】
【信号强度：★★（2格）！】
【是否尝试连接并汲取其逸散灵气？（风险：可能引起妖兽轻微不适和警觉）】
“连！”林默毫不犹豫，这一次，他的意念更加坚定。一丝丝浑厚精纯的土属性灵气，缓慢而持续地涌入他干涸的经脉，滋养着他虚弱的身体和那残缺的灵根。
0.015%... 0.016%... 0.017%...
感受着力量的缓慢恢复，林默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青云剑宗，虽然起点只是最底层、最污秽的废料处理处，但这一步，他终究是迈出去了！靠着一瓶“聚气散”换来的孩童感激，靠着塞出去的一包桂花糕，靠着赵队长那一点微末的怜悯，也靠着他自己那点微不足道却拼尽全力的“逢春”之力。
“天才们…你们的WIFI…我来了。”他在心中默念，眼中闪烁着对力量前所未有的渴望，“这一次，老子一定要蹭个够本！”
路途的颠簸和车内的恶臭，仿佛都成了他通往“蹭网”圣地的背景音。他的“粘贴”大业，在曲折与卑微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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