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寒潭惊魂,枯木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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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寒潭惊魂,枯木新芽

 

引露坪的青石板光洁如镜,映着初升朝阳的微光。林默挥动着扫帚,动作一丝不苟,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完美契合着一个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底层杂役形象。距离万象归源录因“青炎道争”而强制“道韵沉眠”己过去月余。

丹田依旧枯竭(0.03%),枯木逢春灵根上的创伤愈合缓慢得令人绝望。但他己彻底摒弃了急躁。每日的扫地,成了他唯一能“合法”汲取精纯木灵气(效率极低)的窗口,也是他磨砺心境、体悟那丝微弱“枯荣之意”的修行场。他像一块沉默的顽石,任由李执事药童的监视目光在身上扫过,不为所动。

就在他清扫到靠近药园阵法边缘时,那个负责外门杂务的胖管事踱了过来,脸上带着惯常的精明笑容。

“林小子,活儿来了。”胖管事抛过来那块沉甸甸、刻着狰狞兽头的黑色“急”字令牌,“寒窖那边,‘冰魄寒潭’刚清理了一批陈年淤积的‘玄冰沉渣’,邪性得很,寻常杂役靠近就冻僵。老规矩,工钱加三成。”

玄冰沉渣?冰魄寒潭?

林默的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寒窖!那是比百草园更靠近核心的区域!上次惊鸿一瞥的银发大佬(玄冥冰魄体)的气息仿佛还冻结在记忆里,带来灵魂深处的颤栗。但令牌入手那刺骨的冰凉,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危险!极度的危险!那地方逸散的寒气都能伤人,更何况是淤积的沉渣?但胖管事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急”字令牌的份量,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内心深处那株残破的“枯木”,在听到“冰魄”二字时,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难以言喻的悸动?不是渴望力量,更像是…一种同源寂灭的共鸣?

“弟子…领命。”林默垂下头,声音沙哑,掩去眼底的波澜。

寒窖入口,守卫换成了两名气息更加冷冽、身着内门冰系功法服饰的弟子。他们验过令牌,眼神如同看死人般扫过林默,丢给他一双特制的、铭刻着微弱火系符文的兽皮手套和一个寒气森森的特制玄铁桶,便不再理会。

踏入寒窖范围,空气骤然降至冰点以下。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即便隔着粗布衣衫和那点微末灵力,也冻得林默牙齿打颤。远处,一片巨大的黑色玄冰覆盖的区域,便是冰魄寒潭。此刻,潭边堆积着小山般的、颜色深蓝近黑的粘稠淤泥,正是“玄冰沉渣”。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表面不断凝结出细密的、闪烁着幽蓝寒芒的冰晶,又迅速崩裂,散发出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寒雾,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细微的冻结声。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极致冰寒能量源!】

【危险等级:致命!】

【被动感知:目标蕴含微弱‘玄冥冰魄’道韵残余(极度稀释/混乱)!】

【‘枯木逢春灵根(重创)’出现微弱共鸣波动…状态:寂灭牵引?】

冰冷的系统提示被动弹出,带着强烈的警示。林默强行压下枯木逢春那丝奇异的悸动,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戴上手套,手套上的火系符文亮起微弱的红光,勉强驱散了一点掌心的寒意。他拎起沉重的玄铁桶,走向那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沉渣。

每一步靠近,寒意便加重一分。鞋底与地面冻结的薄冰发出“咔嚓”脆响。当他终于站在沉渣堆前时,眉毛、睫毛和头发上己凝结了一层白霜,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雾。那淡蓝色的寒雾如同活物,丝丝缕缕地试图钻入他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冰冷和灵魂都要冻结的麻木感。

他咬紧牙关,忍着刺骨的冰冷和手套上传来的灼烫感(火系符文抵抗寒气的副作用),将玄铁桶深深插入粘稠冰冷的沉渣中,奋力舀起一桶。桶身瞬间挂满幽蓝冰晶,重量陡增!他必须运转起丹田里那点可怜的灵力,才能勉强提起,步履蹒跚地走向指定的倾倒点——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更古老寒意的“玄冰裂罅”。

倾倒!

深蓝色的粘稠沉渣滑入裂罅,发出“咕咚”的闷响,随即是更浓郁的蓝色寒雾喷涌而出!

林默连忙后退,但一丝粘稠的沉渣还是溅射出来,沾在了他左手手背上!特制手套也无法完全覆盖!

“嗤——!”

一股难以形容的、超越物理寒冷的极致冻意,如同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破皮肤,狠狠扎入骨髓!手背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青紫僵硬,麻木感迅速向小臂蔓延!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死寂的意念,顺着伤口疯狂涌入,首冲识海!仿佛要将他的思维、他的灵魂都彻底冻结、归于永恒的寂灭!

【警告!‘玄冥冰魄’稀释道韵入侵!目标:左手/识海!】

【‘枯木逢春灵根’遭到寂灭道韵冲击!冲突加剧!】

【‘枯竭诅咒’加速吞噬灵力抵抗寒毒!灵力储量:0.025%…0.022%…】

剧痛!冻僵!灵魂冻结!

林默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在地!他死死咬住舌尖,腥甜的血腥味和剧痛让他保持了一丝清醒。不能倒下!倒下就是死!更可怕的是,一旦动用枯木逢春全力抵抗,波动必然外泄,被此地的守卫甚至可能被那银发大佬感知到!

怎么办?

就在这生死一线、内外交困之际,识海中那沉寂的万象归源录,似乎被这同源的极致冰寒道韵刺激,封面之上代表“摹刻”的灰色符文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流入林默的意识:

「寂灭非终,枯荣轮转。极寒深处,亦蕴一点不灭之‘寂’意,乃‘枯’之极境…可引为薪,壮吾‘枯’之本源…」

这意念玄之又玄,如同呓语。但在这绝境下,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默混乱的思绪!

枯荣轮转!枯之极境!

他体内那株饱受摧残的枯木逢春灵根,其核心不正是“枯寂”中孕育生机吗?这玄冥冰魄的寂灭道韵,虽然恐怖,但其本质的“枯寂”、“归墟”之意,岂非与他枯木逢春的“枯”之本源同出一源?只是层次高了无数倍,且带着毁灭性的锋芒!

不是对抗!而是…同化!引其为薪,壮吾之枯!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决绝!他放弃了调动灵力去硬抗那入侵的寒毒和寂灭意念,反而将全部心神沉入枯木逢春灵根最深处,全力运转起那丝领悟不久的“枯荣之意”!

这一次,目标不是“生”,而是拥抱“枯”!拥抱那极致的“寂”!

他主动放开了对左手伤口处入侵的玄冥道韵的部分压制!不再将其视为敌人,而是视为…一股强大的、同源但性质更极端的“枯寂”力量!

“来吧…既是寂灭…便归于吾之枯寂!”林默在心中无声嘶吼!

枯木逢春灵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黯淡光芒!不是生机勃发,而是散发出一种深沉、内敛、包容一切衰败与终结的“寂灭”意境!如同无垠的荒漠,张开怀抱,迎接那从天而降的寒流!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入侵、意图冻结一切的玄冥道韵,在接触到枯木逢春这同源而包容的“枯寂”意境时,其毁灭性的锋芒竟被瞬间消弭了大半!如同凶猛的冰河撞入了浩瀚的死海!虽然依旧冰冷刺骨,带来巨大的痛苦,但其“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核心意志,却被枯木逢春的“寂”之意境包容、同化、稀释!

一部分被稀释、同化的冰寒寂灭之意,被枯木逢春灵根如同汲取养分般,艰难地吸收、转化!这“养分”并非生机,而是壮大了枯木逢春那“枯寂”的本源底蕴!林默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枯木逢春灵根中代表“枯”的那一面,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深邃,如同经历了寒霜淬炼的老树根,在寂灭中沉淀了力量!

【‘枯木逢春灵根’本源‘枯寂意境’获得淬炼与壮大!】

【被动效果:‘寂’之意境内敛度提升!对外界探查(尤其同源寂灭气息)遮蔽性小幅增强!】

【‘玄冥冰魄’稀释道韵冲击被部分转化吸收!识海冻结危机解除!】

【左手寒毒被‘枯寂意境’包容同化,转化为纯粹低温伤害!‘枯木逢春’基础自愈功能可缓慢修复!】

代价是巨大的!

林默左手彻底失去了知觉,皮肤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青黑色冰霜,如同冻硬的死肉。丹田灵力在抵抗余波和转化过程中几乎耗尽(0.005%)。身体因极致的寒冷和痛苦而不停颤抖,脸色惨白如鬼。但他还站着!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劫后余生、并有所得的火焰!

他不再看那堆恐怖的沉渣,强撑着麻木的身体,用右手艰难地继续完成剩余的倾倒工作。动作僵硬迟缓,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守卫弟子看着他这副惨状,眼中只有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又一个被寒毒废掉的短命鬼。

当最后一桶沉渣倒入裂罅,林默几乎是用爬的离开了寒窖范围。回到废料区那熟悉的恶臭中,他竟感到一丝病态的温暖。他蜷缩在石洞最阴冷的角落,将冻伤的左手插入潮湿的泥土中,借助地气中微弱的土系灵力中和残留的寒气,同时全力运转枯木逢春那增强了的“枯寂意境”,默默修复着冻伤,消化着那丝同化而来的“寂”之本源。

这一次,他没有扫描,没有复制,没有依赖万象归源录的主动功能。他依靠的是对自身灵根本质(枯荣之道)的领悟,是在绝境中以自身为熔炉,进行的一场凶险万分的“同源转化”!

枯木之上,不见新芽吐绿,却在那寂灭寒霜的淬炼下,于最深的根系处,沉淀下了一缕更加坚韧、更加内敛的“枯”之底蕴。这底蕴,无法带来立竿见影的力量,却为他披上了一层在寂灭环境中更好的“伪装”,也为未来真正掌控“枯荣轮转”之道,埋下了一颗深埋冻土之下的种子。

然而,林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于寒潭边进行那场危险的“同源转化”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因同源而显得格外清晰的“枯寂”波动(混杂着玄冥的寒意),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百草园深处,一株缠绕着青赤灵焰的古树下,闭目修炼的叶红绫,那如画般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更深沉的疑惑,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再次投向了废料区的方向。

“废料处…寒潭…寂灭之意?又是…他?” 清冷的低语,消散在氤氲的草木灵气中。

寒潭之行,林默险死还生,意外淬炼了“枯”之本源,却也再次留下了更隐晦、却更让叶红绫在意的“痕迹”。这痕迹,不再是外来的力量残留,而是他自身灵根本源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与至尊道韵隐隐呼应的“共鸣”波动。这比单纯的力量残留,更难以解释,也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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