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京城，但今夜的杀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浓重。
当秦风跟随着柳含烟的队伍，抵达第三处案发现场时，连他这个见惯了死亡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死者是光禄寺卿，赵明诚。光禄寺掌管朝廷祭祀、宴飨之事，虽不如户部和都察院那般权柄赫赫，却也是油水丰厚的清贵衙门，更是维系皇家礼仪颜面的重要一环。
三日之内，连杀三名朝廷大员，一者掌财，一者掌法，一者掌礼。这己经不是单纯的刺杀，而是对整个大晏王朝赤裸裸的挑衅和示威。
赵府的氛围比前两处更加压抑，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玄镜司早己接管了此地，将所有无关人等全部清退，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死状一模一样。”柳含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冰冷，“死于书房，面带惊恐，体无外伤。我们的人按照你的指点，第一时间检查了房梁和烟囱，同样一无所获。”
她看着秦风，眼神中带着探究：“秦仵作，这一次，你的‘鬼眼’，还能看到什么？”
秦风没有立刻回答，他提着勘验箱，缓步走进赵明诚的书房。
这间书房与前两处不同，充满了生活气息。除了满架的书籍，还摆放着许多奇石盆景，墙上挂着弓箭，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用来锻炼臂力的石锁。这说明，死者赵明诚并非一个纯粹的文官，他很可能……习武。
秦风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尸体上。他蹲下身，开始了他细致入微的勘验。
他注意到，赵明诚的手，并非像前两名死者那样无力地垂落，而是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异常苍白。而且，在他的手臂上，秦风发现了几处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aras察的红色刮痕。
“柳千户，能否借你的‘寒鸦’一用？”秦风突然说道。
柳含烟一怔，但还是解下了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软剑，递了过去。
秦风接过剑，并没有拔出，而是用剑柄上镶嵌的一块纯度极高的水晶，对准了赵明诚手臂上的那些红色刮痕。通过水晶的折射，那些细微的痕迹被放大了数倍。
在场的玄镜司卫士们清晰地看到，那根本不是什么刮痕，而是一排排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一般的……印记！仿佛有什么东西，曾与他的手臂发生过激烈的碰撞和摩擦！
“这是……”柳含烟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是反抗的痕迹。”秦风的声音沉静而有力，“郑侍郎和周御史，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他们在面对‘刺客’时，除了恐惧，做不出任何反应。但赵大人不同，他应该有武艺在身。在遭遇袭击的瞬间，他本能地抬臂格挡了！”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迷雾。
“刺客”并非无敌，它也是可以被格挡，甚至被攻击的！
“可是……我们检查过，房间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一名校尉不解地问道。
“因为‘战场’，不在我们眼前。”秦风站起身，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的窗户。
他走到窗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地按在了窗棂之上。
闭上眼，心神沉入。
这一次，他不再去聆听那些嘈杂混乱的死亡尖叫，而是将《神工格物心经》运转到极致，去“追溯”这扇窗户在过去十二个时辰内，所“经历”过的一切。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时间开始飞速倒流。
他“看”到了玄镜司卫士进进出出，看到了家丁惊慌失措的脸，看到了白日的光影变幻，看到了月上中天……
终于，他“看”到了！
子时刚过，一个极其微小的黑影，如同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由无数细小零件组成的、可以自由变换形态的“机械流沙”！
它潜入房间，在地上重新凝聚成一个约莫半尺高的、通体漆黑的人形“机关刺客”。
它走向正在伏案疾书的赵明诚，举起了它那由无数齿轮组成的、闪烁着寒光的利爪。
就在它即将发动攻击的瞬间，常年习武的赵明诚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猛地回头！他惊骇之下，抬臂格挡！
“刺客”的利爪与他的手臂发生了碰撞，留下了那些细微的印记。
一击不中，“刺客”似乎有些意外。它没有恋战，而是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能力——它的身体再次“融化”，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穿墙而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赵明诚，虽然挡住了致命一击，却也被那机关刺客诡异的形态和穿墙而过的能力，吓得心胆俱裂，最终惊厥而亡！
秦风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
穿墙……这个“刺客”，竟然能穿墙！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柳含烟急切地问道。
秦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看”到的画面，用逻辑推理的方式，重新组织了一遍。
“柳千户，我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错误。”他缓缓说道，“我们以为，‘刺客’只有一个。但现在看来，它们至少有两种，甚至更多。”
“两种？”
“不错。”秦风肯定地说道，“杀死郑侍郎和周御史的，是A型‘刺客’，我称之为‘飞蝗’。它体积极小，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人体，从内部破坏。而杀死赵大人的，是B型‘刺客’，我称之为‘鬼影’。它体型稍大，可以凝聚成形，进行物理攻击，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拥有……穿透障碍物的能力。”
这番惊世骇俗的推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能杀人于无形的“飞蝗”，能穿墙而过的“鬼影”……这个名为“万机阁”的组织，究竟掌握了何等恐怖的、超越时代的邪恶技术？
柳含烟看着秦风，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必须重新评估这个年轻仵作的价值。他不仅仅是一个“顾问”，他己经成为了这起惊天大案中，不可或缺的、唯一的“破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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