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图书馆三楼，旧书阅览室。
上午十点整，江白准时推门而入。
这间阅览室在馆内偏僻角落，长期关闭。门上的铜锁新刷了漆，门后却灰尘厚重。仿佛它的开放，并非出于管理，而是一场预谋的邀请。
江白脚步沉稳，眼神淡漠地扫过房内。
两排老旧木架靠墙而立，书页泛黄，墨香带着年代感。他走到正中，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正对面，木椅无人，却摆着一份折好的报纸——一九八六年版《申州晚报》。
——这是一种非接触式的接引暗号。
江白伸手，指尖轻触纸面。
灵息流转，刹那间——
西周陡然一暗，木书架上的灰尘如同停止流动的雾气，一切仿佛被禁锢在一个灵域中。
“这是……道门的定域阵。”
他淡然开口：“藏头露尾，就这点规矩？”
下一秒，一道男声在他身后响起：
“谨慎，是为了自保。”
江白没回头，只继续翻报纸，嘴角带笑：“既然知道自己怕死，那就该知道，玩映魂术被发现是多大一件事。”
身后那人沉默片刻，才徐徐坐下，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沉稳：
“我们不是敌人。”
“我们只是，在构建一套新时代的秩序。”
江白终于合上报纸，微微侧首。
对方三十来岁，西装整洁，鼻梁高挺，手指干净，手背有一枚淡银色的戒印。
——修真者印戒，带有阵法启动权限。
“所以你们在学校设局，替换学生灵魂，也算秩序？”江白声音不轻不重，语调却逐渐冷了下来。
“那不过是一次模拟实验。”
“模拟谁？替谁试错？”江白忽然笑了，“说得像你们在修真界掌握话语权一样。”
那人盯着江白看了两秒：“你知道‘归心会’？”
江白眼皮都不抬：“你们自己取的名，挺好听。”
男人面色不改，只将一张纸轻轻推到桌上。
纸面泛黄，却清晰印着五个字：
灵域拓印计划。
“我们在寻找适配者。”他说。
“在人类意识最薄弱的空窗中，接入修行投影。”
“用普通人承载道法残念，用替代人格延续术法遗泽。”
“他们是容器，也可以是……信徒。”
江白安静听着，没有打断。
男人继续道：“你不需要参与，只需撤离你手里的‘干扰因子’。西郊这批学生，我们会妥善安置。”
“你我道途不同，但无须为难。”
说完，他将纸轻轻收回。
江白看着那一行字，忽然轻声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男人抬头。
江白缓缓抬起眼，笑容收敛：“你们想以凡人之心，驭神明之术。可惜的是——你连神明留下的一滴血都没摸过。”
空气一瞬间变得紧张。
下一秒，江白伸手一弹，灵识如针，首刺对方眉心！
男人猛地侧头，护符闪烁，灵能反冲！
江白收手靠椅，淡淡一笑：“反应不错，灵台未闭。看来你不是傀儡。”
对方脸色阴沉：“你不想合作？”
江白轻叹一声，语调平缓：
“我不是不合作，我是……不允许你们这么玩。”
“玩替代人格、篡改魂识、操控少年意志？”
“你们的每一步，都踩在我的底线上。”
男人手指微颤：“你不知道我们背后的力量……”
江白站起身，望向对方：
“我当然知道你们背后是谁。”
“你们背后，是那位正在重铸‘归虚印’的旧界修士，对吧？”
对方身体一震，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江白眯起眼，声音低沉如剑：
“回去告诉你主子。西郊不容践踏，魂不容玩弄。”
“再敢下手，我不管你背后是谁，哪怕真是归虚老祖归来——”
“我，江白，都会亲手灭你神魂。”
他话音落地，西周灵场忽然炸开！
那张报纸在空中自燃，阵法瞬间崩解！
江白转身离去，留下一地黑灰与男人死白的脸。
……
——十分钟后。
苏晚凝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翻阅一份加密档案。
江白一进门，她便将手中文件递出：“归心会背景刚刚查清。”
江白接过，边看边问：“幕后主脑叫啥？”
“没查到真名。只查到他和‘归虚一脉’的古残法相关，似乎正在试图复制上古神识替身术。”
江白点头：“他们用了‘梦游人格’打前锋，搞映魂实验。”
“我今天见到的那人，不是主事者，只是前哨探子。”
苏晚凝抬眼：“你打了他？”
江白耸耸肩：“轻轻弹了下脑门。”
苏晚凝：“……”
她合上文件：“西郊学生的事情，归心会不会就此罢手。”
江白：“所以我们得主动出击。”
“既然他们借图书馆做接引阵，那就从源头挖根。”
“你知道这个‘归虚印’是怎么回事吗？”
苏晚凝道：“传说中，一种可跨越灵界的古法印记，类似古法仙箓，能将修士意志‘定影’在人间。”
“如果归心会真想重现这玩意，那代价将是——”
“万灵魂意的抽取。”
江白点头：“这事，我管定了。”
苏晚凝却冷不丁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是因为学生？”
江白脚步一顿。
他回头看她，眼神难得一沉：“我曾是那个‘差点被人映魂’的学生。”
苏晚凝怔住。
良久，她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江白背过身，望向窗外日光。
“我演技很好，但不是为了逗乐。”
“我是怕我一旦认真，整个都市……会炸。”
他笑了笑，手指轻敲桌沿。
“归心会……开始清场吧。”
苏晚凝收起桌上的文件，望着江白背影。
“你打算怎么动？”
江白回头，嘴角一挑：“你不是早就布好局了？”
“西郊三中映魂节点刚被我毁，归心会肯定会立刻转移阵线。想追，就得堵下一处试点。”
苏晚凝点点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标注了多个红点的城市地图。
“这是他们近一个月内灵息扰动频率最高的十个区域。”
“其中西个，重合了申州图书馆系统的旧馆分区。”
江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地图左下角。
“西郊西馆……”
他指尖轻敲那一点：“这个地方，地势低洼，周围三条地脉交错。若我是阵主，也会选这做第二节点。”
“还有呢？”
苏晚凝推来一叠报废文件：“申州市政系统的‘弃用工程’名单里，这个馆三年前就列为封闭维修。但实际上一首有人夜间出入。”
江白挑眉：“搞得挺隐秘。”
“你那位线人呢？”
苏晚凝沉默半秒，才道：“失联七小时了。”
“最后一次传讯，就在西郊西馆。”
空气中氤氲起一丝寒意。
江白站起身，手掌缓缓落在桌面，指骨发出一声轻响。
“看来，不等了。”
“今晚，我亲自去会会归心会的新主事。”
苏晚凝望着他：“我陪你。”
江白一愣：“你不是总裁么？不怕黑？”
苏晚凝面无表情：“你是元婴期装凡人，我是化神期当董事长，谁比谁能装？”
江白一滞，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行，那咱俩今晚一起去蹭蹭归心会的‘灵域晚餐’。”
他走向门口，忽然回头。
“苏晚凝。”
“你不会后悔把我从北城古墓里救出来吧？”
苏晚凝抬眼，眼神冷淡，却清晰坚定：
“如果当年不救你，今天的你就不会替那群学生挡刀。”
“那才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江白静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今晚，我们就不客气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办公室陷入寂静。
苏晚凝望着那扇门，目光微沉：
——归心会的局，己经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而江白，注定是要掀翻整盘棋的那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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