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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4月，北京北郊**
黑色奥迪A6像一具移动的棺材，无声地滑过空荡荡的北五环。陈默坐在后排，手指无意识地着文件袋上的生物危害标志，猩红的“C级隔离处置”字样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微光。
司机全程没有开口，甚至连呼吸声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后视镜里，他的护目镜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雾，将那双眼睛遮得模糊不清。陈默试图通过车窗判断方位，但所有路标都被非典时期的临时路障遮挡，只剩下灰蒙蒙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救护车影子。
“还有多久？”他终于打破沉默。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角度——陈默这才注意到，镜面被刻意调歪，正好照不到后座乘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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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离区外围**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检疫站前。三米高的铁丝网上挂着“防疫重地，严禁靠近”的警示牌，黄色警戒带在风中猎猎作响。五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站在那里，面罩上的护目镜反射着冷光，像一群没有表情的外星生物。
其中一人走上前，敲了敲车窗。陈默刚要开门，司机突然锁死了中控。
“文件。”司机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像是从防毒面具里挤出来的，“从车窗缝递出去。”
陈默照做了。那个工作人员没有用手接，而是用一把不锈钢镊子夹住文件袋边缘，像处理危险品一样将它转移到消毒托盘上。另外两人立刻上前，用喷雾器对着袋子连喷三次消毒液，刺鼻的过氧乙酸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签字。”一张交接单被贴在车窗上。陈默注意到上面的项目编号根本不是华信的内部代码，而是“BJ-SARS-0421”——北京市非典防控指挥部的编号体系。
当他签完最后一个笔画时，隔离区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两个防护服人员推着一辆担架车匆匆经过，车上的人形轮廓被密封在透明尸袋里，袋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例行转运。”工作人员注意到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签好了就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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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发现**
车子调头时，陈默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文件袋内侧。牛皮纸的粗糙触感中，有一处异常光滑——
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他辨认出那是一行用铅笔写下的极小字迹：
**「C-12改」**
字迹潦草得像是仓促间留下的，最后一个笔画甚至划破了纸面。他下意识看向司机，后者依然保持着雕塑般的沉默，但车速明显加快了。
当车子驶过北西环时，陈默终于明白了这种违和感的来源——后视镜里，司机的护目镜上的雾气消失了，露出一双他熟悉的眼睛。
那是华信保安部的李队长，上周刚因为“违反防疫规定”被降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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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邮件**
凌晨两点十七分，陈默的笔记本电脑突然亮起。林薇的邮件像一把刀刺进黑夜：
**主题**：亚太区项目事故
**正文**：明早8点，带整改方案来我办公室。
**附件**：[事故分析报告_陈默.pptx]
他点开那个空白PPT，发现文档属性里藏着一段被删除的批注：
**「数据源被篡改，原始文件见C-12。不要相信李。」**
屏幕的蓝光映在陈默脸上，窗外传来救护车遥远的鸣笛声。他摸出那个被消毒水浸湿的文件袋，内侧的“C-12改”字迹正在慢慢晕开，像一滴干涸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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