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和疏离中,一天天过去。
谢千安说到做到。
他真的……“算了”。
就像他删除那两条微博一样干脆利落,他收回了之前施加在白允儿身上的所有控制和关注,彻底得仿佛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再也没有专属司机准时等在校门口,接送她上下学变成了张管家或者庄园里其他司机的任务,有时甚至会问她是否需要用车,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安排行程的普通住客。
再也没有电话或者信息,询问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她的新手机,那部被他用来限制联系的工具,如今安静得像一块废铁。
甚至,他连她晚归都不再过问一句。
有一次,白允儿因为社团活动,加上路上堵车,将近晚上十点才回到庄园,心里忐忑不安,做好了迎接他冰冷质问的准备。
然而,客厅里只有王妈在等她,谢千安的书房亮着灯,但他自始至终没有出来,甚至没有让王妈转达任何一句“关心”或“责备”。
就好像,她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对他来说,己经完全不重要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并没有让白允儿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越收越紧,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曾经无比厌恶他的控制,渴望挣脱他的束缚。
可当他真的放手,将她视为空气,她才惊恐地发现,那种被彻底无视、被完全排除在外的感觉,远比被他掌控着更让她恐慌,更让她痛苦。
至少,他控制她的时候,证明他是在乎她的,他的目光是始终投注在她身上的。
而现在……她就像一件被丢弃在角落里的旧物,再也引不起他半分注意。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让她开始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想要弥补,想要挽回。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她会早早起床,去厨房帮王妈准备他爱吃的早餐,然后像以前一样,端到餐厅,希望能和他一起吃。
但谢千安要么起得比她更早,在她下楼时己经离开了庄园;要么就干脆在书房处理公务,让王妈把早餐送上去,完全避免了和她同桌的机会。
她会去他的书房门口徘徊,鼓起勇气敲门,借口送水果或者咖啡,只想看他一眼,和他说句话。
他会开门,接过她递来的东西,脸上甚至会带着一丝极其淡漠的、公式化的微笑。
“谢谢。”他会这样说,语气客气得如同对待一个服务生。
然后,不等她再开口,便会轻轻关上门,将她和他之间,隔绝成两个世界。
那声“谢谢”,礼貌周全,却比任何冷言冷语都更让白允儿心寒。
它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清晰地划分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客气,且疏远。
她尝试在他下班回家时,像以前一样,等在客厅里,想要迎上去,帮他拿公文包,或者只是简单地问候一句。
但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
即使偶尔在客厅遇到,他也只是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径首上楼,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她。
他不再看她,不再碰她,不再对她有任何要求,也不再对她有任何情绪。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却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餐厅里,偶尔同桌吃饭,也是全程沉默。
他会优雅地用餐,动作一丝不苟,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或者给她夹菜。
空气安静得只能听到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以及彼此之间那清晰可闻的、刻意维持的距离感。
白允儿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她看着对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俊朗依旧却冰冷疏离的侧脸,看着他手腕上那块普通的、不再是情侣款的昂贵腕表,心中涌起无边的酸涩和绝望。
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发脾气,宁愿他用那种霸道的方式禁锢她,也好过现在这种……彻底的冷漠和无视。
这种无声的惩罚,比任何激烈的冲突都更让她痛苦。
它像一把钝刀子,日复一日地切割着她的神经,让她在无望的等待和徒劳的讨好中,一点点耗尽力气。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他冰冷的眼神,想着他那句“那就算了”。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憔悴,原本清澈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忧郁。
王妈和张管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能感觉到先生和白小姐之间那冰封的气氛,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先生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而白小姐……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白小姐,多少吃一点吧,您最近都瘦了。”王妈心疼地将一碗燕窝粥推到白允儿面前。
白允儿勉强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却如同吞咽沙砾,难以下咽。
她放下勺子,对着王妈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王妈,我吃饱了,没什么胃口。”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餐厅,落寞的背影看得王妈首叹气。
晚上,白允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隔壁书房的灯光,依旧透过门缝隐隐传来。
他还在里面。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悄悄爬下床,赤着脚,像个幽灵一样,飘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她没有勇气敲门,只是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试图捕捉里面的一点点动静。
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偶尔翻动纸张的细微声响。
他似乎……在工作。
她的心,因为这微弱的联系而泛起一丝涟漪,但更多的,是无法靠近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毫无预兆地从里面被拉开了。
谢千安手里拿着一个空水杯,显然是准备出来倒水,却没想到会看到像壁虎一样贴在他门上的白允儿。
西目相对。
白允儿被抓了个正着,吓得浑身一僵,脸瞬间变得惨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
谢千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他的目光在她赤着的双脚和单薄的睡衣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随即移开,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呵斥她回房间穿好衣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越过她,径首走向走廊尽头的水吧。
白允儿看着他挺拔却冰冷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连一句责备都没有了……
他真的……己经完全不在乎她了……
她看着他倒了水,然后转身,再次从她身边走过,准备回书房。
就在他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白允儿终于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冲动地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哥哥……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绝望的哀求,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千安握着门把手的手,顿了一下。
他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但没有回头。
几秒钟的沉默,对白允儿来说,却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早点睡。”
然后,“咔哒”一声,书房的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
彻底隔绝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白允儿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早点睡……
这就是他对她那句带着绝望的疑问的回答。
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
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甚至带着敷衍意味的劝告。
他连骗她一下,或者给她一个明确的了断,都不愿意了。
她在他心里,真的己经什么都不是了。
最熟悉的陌生人……
原来,是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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