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消防警报如同无数根钢针,持续不断地扎进耳膜,在空旷的后勤通道里疯狂回荡。红色的旋转灯将冰冷的金属墙壁和管道映照得如同地狱血池,光影扭曲跳跃,令人眩晕。浓重的消毒水和清洁剂气味混合着警报带来的焦灼感,塞满了苏晚的鼻腔和喉咙。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后背紧贴着刚刚落下的、沉重冰冷的防火卷帘门。每一次剧烈的心跳都牵扯着腹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腥甜翻涌。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硬挤,几乎榨干了她残存的所有力气。汗水、泪水、唇角渗出的血丝混合着灰尘,在她惨白的脸上留下狼狈的痕迹。深蓝色的护工帽歪斜地挂在头上,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黑发凌乱地粘在额角。
“呃……”她痛苦地蜷缩着,粗重破碎的喘息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里。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像被拆散了重新拼凑,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不能停!
小辰在等着她!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顾一切的疯狂,瞬间压倒了身体的极限!她死死咬住下唇,剧痛和血腥味让她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她用颤抖的手撑住冰冷的墙壁,指甲在光滑的金属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视线在刺目的红光中艰难聚焦。通道前方,一扇厚重的、印着“重症监护隔离区·设备维护通道”的金属门紧闭着。那是通往核心区域的门!
警报的嘶鸣如同催命符。她不知道消防测试的“五分钟”还有多久结束。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苏晚拖着虚软的身体,如同负伤的野兽,踉跄着扑向那扇门!手指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剧烈颤抖,抓住冰冷的门把手,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
门被锁死了!
巨大的绝望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难道要功亏一篑?!她不甘心!疯狂地摇晃着门把手,金属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谁在外面?!”门内突然传来一声警惕的喝问,伴随着脚步声靠近!
苏晚的心脏骤然停止!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僵住!被发现了吗?!
门内传来开锁的“咔哒”声!
就在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瞬间,苏晚脑中电光火石!她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用那种濒死般嘶哑破碎的声音,模仿着护工的焦急口吻喊道:“快!C区……C区设备报警!好像有……有火警联动误触!需要……需要紧急查看!”
她不敢抬头,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门内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紧急状况”和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声音嘶哑的“护工”弄得有些懵。警报声太大,确实掩盖了很多细节。
“C区?误触?妈的!”里面传来一声烦躁的咒骂,“你等着!我去拿钥匙开权限!”
门被重新关上,脚步声匆匆离去。
机会!
苏晚的心脏狂跳得几乎炸裂!她像一道虚弱的影子,在门被关上的瞬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侧身,挤进了那条狭窄的门缝!
眼前豁然开朗!空间陡然变大!明亮的无影灯光取代了通道里刺目的红光。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消毒水、药物和一种……生命与死亡拉锯的紧张气息。巨大的仪器设备发出低沉的嗡鸣,各种指示灯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她闯进来了!真正的ICU核心区域!
刺耳的警报在这里似乎被某种隔音材料削弱了些许,但依旧顽固地存在着。苏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肺部像破风箱般拉扯着剧痛。她迅速扫视着这个充满冰冷仪器和管线的空间。
这里像是设备维护和部分医护人员临时通道的交汇处。前方不远处,就是那面巨大的、如同审判之墙般的——隔离玻璃!
隔着厚重的、一尘不染的玻璃,苏晚的目光瞬间穿透过去,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钉在了隔离墙内的那张病床上!
小辰!
男孩瘦小的身体几乎被各种粗细不一的管线、传感器和冰冷的仪器淹没。最刺眼的,是连接在他颈部和大腿根部血管处的、粗大的、暗红色的ECMO管路!鲜红的血液在透明的管道内循环流动,被那台庞大的、如同钢铁巨兽般的机器强行氧合、泵回。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微弱而急促地跳动着,数字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如:心率140,血压70/40)。呼吸机有节奏地鼓动着,发出单调的“嘶…嘶…”声。旁边,颅内压监测的数值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黄色警告!
几个穿着厚重白色防护服、如同太空人般的医护人员,正紧张地围在病床边操作着仪器。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小辰的脸在呼吸面罩下显得更加苍白瘦削,毫无生气。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口和监护仪上艰难挣扎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还在与那场吞噬一切的免疫风暴搏斗!
“小辰……”苏晚无声地呼唤,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巨大的心痛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弟弟就在眼前!却隔着这堵冰冷的玻璃,隔着生与死的鸿沟!
她必须进去!必须带他走!消防警报就是掩护!那扇防火卷帘门就是时间牢笼!这是唯一的机会!
苏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疯狂扫视着隔离区入口。就在隔离玻璃墙的一侧,有一道厚重的、带有双层气密门的缓冲间入口!那扇门……此刻正虚掩着!似乎是刚才医护人员匆忙进出时没有关严!
天赐良机!
巨大的狂喜和不顾一切的勇气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和虚弱!她像一道蓝色的闪电,拖着残破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虚掩的气密门!
警报声在她耳边嘶吼,如同为她擂响的战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腹部的剧痛撕扯着她的神经,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但她眼中只有那道门!门后就是弟弟!
她冲到了门口!手指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框!就在她准备侧身挤入的瞬间——
“站住!你是什么人?!”一声严厉的呵斥从侧面响起!一个穿着防护服、刚从旁边设备间出来的医护人员,发现了这个行为诡异、穿着护工服却要闯入隔离区的陌生人!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被发现了!
来不及思考!她猛地一咬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地撞开了那道虚掩的厚重气密门!身体如同炮弹般冲进了缓冲间!
“砰!”门在她身后因为撞击力而重重合上!
缓冲间内灯光刺眼,气压变化让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她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眼前,就是通往隔离区内部的第二道气密门!那扇门紧闭着,红色的“禁止入内”指示灯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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