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据点厚重金属门开启的瞬间,匹诺康尼特有的、带着某种忆质粘稠感的湿冷空气立刻裹了上来,像一层无形的冰冷苔藓贴上皮肤。
门外,不再是空寂的暗巷。雨丝细密,织成灰蒙蒙的帘幕,将远处光怪陆离的梦境霓虹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雨幕之下,人影幢幢。
他们穿着统一制式的灰色镶红边制服,沉默地围拢着,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冰冷的雨水顺着帽檐滑落,更添肃杀。
猎犬家系,匹诺康尼阴影中的猎手,终究还是循着踪迹围堵了上来,将据点唯一的出口堵成了死局。
刃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多看那些围堵者一眼。
他只是将臂弯里抱着的云归程,更紧、更稳地向自己怀里按了按,确保那张苍白的小脸完全埋在自己胸膛与外套构成的阴影里,隔绝了冰冷的雨丝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另一只手,己无声地搭上了腰侧支离剑缠绕着满身伤痕的支离剑。
“星核猎手。”
领头的人踏前一步,雨水在他笔挺的制服肩章上溅开细小的水花,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带着公式化的冰冷
“你怀中的客人,属于白日梦酒店。我们有义务确保他的安全,请你……”
后面的话语被骤然撕裂
刃动了。
不是突进,而是如同原地炸开的黑色风暴。
支离剑并未完全出鞘,裹着雨水的剑鞘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最近一人的面门。
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沉闷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那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倒飞出去,撞倒身后两人。
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战斗在瓢泼冷雨中瞬间爆发,又迅速陷入一面倒的碾压。
刃的身影在灰暗的雨幕中穿梭、腾挪,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支离剑鞘裹挟着巨力,砸在肉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折断的武器碎片和着雨水飞溅。
猎犬家系的人试图反击,刀光剑影交织,却连他的衣角都难以触及。
他并非完全闪避,偶尔有刀锋划破他的衣物,割开皮肤,渗出暗红的血,但那些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收拢、愈合。
仿佛他体内奔流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诡异的不死之力。
这非人的恢复力,反而激起了他眼中更炽烈的、近乎狂热的血色光芒,每一次受伤都如同往烈火中添柴。
云归程紧紧闭着眼,小小的身体在刃每一次激烈的动作中颠簸。
他双臂死死环抱着刃的脖颈,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硝烟、金属冷冽和淡淡血腥味的衣襟里,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冰冷的雨水偶尔溅到他的脖颈上,激得他一颤。
鼻腔里充斥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那是血的味道,新鲜的和干涸的混杂,陌生又刺鼻,让他胃里一阵阵发紧。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死亡的气息。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紧紧抱着他的这个人,害怕那一次次劈砍在他身上的寒光,害怕万一……万一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怎么办,星核猎手被整个银河通缉,他们能去医院吗?
这副孱弱的身体能撑的过去吗?若是撑不过去,将军……将军会不会很难过?
那个总是带着温暖笑意、让他本能感到安心的人影,此刻成了支撑他唯一的力量。
他的小手,紧紧的搂着刃的脖子,那双手里紧紧攥着一枚冰凉坚硬的东西
——那枚墨色的结盟玉兆。
丹恒哥哥的话在混乱的思绪中闪过:
“觉得危险,立刻使用。”
可是……现在算危险吗?
抱着他的这个人,像一堵不可摧毁的墙,在为他抵挡所有的刀锋。
他在战斗,他在流血,却牢牢地护着他。
云归程小小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玉兆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
用?还是不用?
茫然和无措几乎将他淹没。
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刃的脖子,将自己缩得更小,任由雨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滑过冰冷的脸颊。
猎犬家系的领队脸色铁青。
伤亡在迅速增加,对方却像个不知疲倦、打不死的怪物。
更棘手的是,上头明确传达了来自“那位大人”的指令:
绝不可伤及那个孩子。
罗浮将军景元的怒火,是整个家族都不愿承受的代价。
这命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们投鼠忌器,攻势不由得滞涩了几分。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撕裂雨幕。
并非来自猎犬,也并非来自刃。
一道青色的流星,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挡在刃正前方两名猎犬成员的武器。
叮当两声脆响,两柄利刃应声而断。
那青色流星余势不减,“夺”地一声深深钉入湿漉漉的地面,尾部犹自震颤不休,发出低沉的嗡鸣。
一杆长枪。枪身流淌着雨水的寒光,枪尖没入地面,散发出凛冽的寒意。
刃前冲的身形猛地一顿,护着云归程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
他倏然抬头,血红的瞳孔如同最凶戾的猛兽,死死钉向长枪射来的方向。
雨雾弥漫的街道尽头,一个清瘦孤高的身影静静伫立。
雨水打湿了他黑色的额发,贴在光洁的额角,更衬得那双青色的眼瞳幽深如古井,下眼睑那抹嫣红在灰暗的背景下也显得有些黯淡。
他手中空空,显然那雷霆一击正是出自他手。
丹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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